報導:涂素燕
他的面子書專頁有百萬“粉絲”(追蹤者),網友動不動就開炮亂轟。
罵他的人,有觀點跟他不一樣的、有講道理的、有不滿他作風的、有批評他作品的、有人身攻擊的,也有造謠中傷的。
面對這些排山倒海的叫罵聲,他有何感想?如何應對網民,如何排解自己的情緒?
在馬來西亞,除了不得人心的政治人物,黃明志應該是長期被網友罵得最多的公眾人物了,就算不是排第一,至少也排在前幾位。
說黃明志是被罵紅的,也不為過。
八九年前的一首《麻坡的華語》在YouTube大受矚目,大家反應兩極,在網絡掀起口水戰,他從那時開始受到關注。
贊他的人不少,罵他的人也很多,說不清是贊的人多還是罵的人多。
因為向他的作品開炮的人,有教育界人士、媒體、市井小民、學生。
炮彈不只是射向他,網民之間也會互罵,有人吵到太激動,還相約出來打過,他看了都覺得好笑。
“有人罵我連標準華語都講不出,學人家做歌手,他們是推崇標準(華語)的一派;另一派覺得這沒有錯,我們講話口音就是這樣,不用扮台灣人。”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的作品會引起社會這么大迴響。
起初會在意言論
開始公開發表作品時,他對坊間的反應很緊張,都會去看網民的留言。
他坦言,當時會受這些留言影響,因為許多是人身攻擊,辱罵他家人的,他覺得很對不起家人。
“那時會在意別人的言論,擔心自己是不是不應該這樣講話,可是這些言論看多了,你發現很多人只是在講白痴話,根本不用理會。”
“你反而覺得為何有人這樣想東西?為什么有人這樣食古不化?為什么有人這么保守?”
作品衝擊主流價值觀
黃明志很清楚,自己的言論和作品“羶色腥”,對這個社會來說太顛覆,對主流價值觀有很大衝擊。
每當發表新作品或做了出位的事,輿論槍口就會對準他。
如果他什么都不做,就可風平浪靜,但他不會因害怕被罵就什么都不做或改變自己。
他說:“我的作品並不是為了寫來討好誰的,是為了表達個人想法。”
他知道,當自己要表達個人想法,尤其是一些比較主觀、獨特的想法時,就要有心理準備給別人罵。
“你在一個共產國家講民主,一定有爭議,同樣的道理,你在一個民主國家宣揚共產,也一定有爭議。”
他認為大馬人太保守,他承認自己的作品是在挑戰衛道人士及社會對言論自由的極限。
他要讓更多人看到創作自由、如何表達創意、言論自由,以及提出不平等的事。
“你要表達一個想法,你的作品一定要紅,如果你的作品不紅,就沒有人會聽到你要講的話。”
他指如果一首創作在網絡吸引100萬人點擊,可能有50萬人喜歡,就算45萬人不喜歡、5萬人誤解,至少還是有100萬人看過這個作品。
規規矩矩搞創作,沒有突破性、沒有討論價值,根本沒有人會看到,為了傳達自己的想法,他無所不用其極。
他覺得,這么多年來,大家對他的形象其實已經看開,討厭他的人已經習慣他就是這樣的人了,他反而可以沒有包袱的做自己。
對語言攻擊產生免疫
不看、不刪、不回應
黃明志對網絡上的語言攻擊,早就產生免疫力。
現在不管網友在他的面子書如何攻擊他、如何謾罵,他都不看、不刪文、不回應。
他視這為言論自由,也尊重網民的言論自由。
除非網友造謠、製作假片、用假證據抨擊他,他覺得這是他最介意,無法忍受的一種網絡霸凌。
“比如一些講你收了誰的錢、做了什么事的話,這些人講到好像是真的,這是最恐怖的。”
很多從眾心理的人,會趁機用“無風不起浪”、“你沒有做過為什么這樣多人講你”,對他踩多幾腳。
他認為,這對他的形象和人格影響很大,明明沒有發生過的事,卻硬套到他身上。
他母親看了這些留言總是很擔心,會轉告他別人怎么說他,他都安慰母親:“沒有啦!假的啦!”
但長期不回應,一人傳虛、萬人傳實,他擔心久了以后,很多人會信以為真。
“有時候你還是必須捍衛自己。”最近他錄製短片,回應網友的指責。
至于大家賣不賣賬,他說這不是他能夠控制的,“你不能逼人家相信你,只要交代了就好。”
網民不敢當面謾罵
黃明志在網絡被罵得很慘,可是現實生活中,沒有人真敢在他面前謾罵他。
他說,只有“粉絲”會走過來跟他說話,“黑特”(仇恨者)從來不敢過來。
“我的東西是有爭論性,你可以這樣想,也可以那樣想,但只是觀點的問題”,沒有絕對的對錯。
他認為,很多人不斷罵他,但心裡明白,事情可以從兩個角度來看,自己不一定全對。
誰都會在背后談論別人是非,躲在網絡后面的網民,就像披上了哈利波特的隱型斗蓬,沒有人知道你是誰,更是愛怎樣罵就怎樣罵。
他覺得在背后道人是非者,多少都是有點心虛的人,這些人在現實生活中不會直接來到他面前指指點點。
“而且網絡很多羊群,都是人罵我也跟罵,就是傳說中的鍵盤英雄。”
他倒是遇過醉酒的人,走到他面前,跟他討論分析自己的看法,或對他發牢騷和給他一些意見。
他只是微笑回應,但很想轉身離去,因為對方已經喝醉。
堅持本身創作方向
黃明志怕不怕人家討厭?會不會渴望被理解或被接受?發表大膽言論時,會不會有顧忌或害怕的時候?
他說,他從開始就很清楚自己搞創作的目的和創作路線,當我們從網絡看到他的第一首作品《麻坡的華語》時,其實他已經寫了三四百首作品。
“你創作的時候,要知道自己的方向,知道自己為什么這樣做,人家罵到你再爛,你還是要堅持。”
別人對他的批評,反而是他創作的動力,讓他更想做出好作品,向這些人證明自己。
對于那些已經標簽他,不管他后來交出怎樣的作品都罵他的人,他選擇不理會。
“我的支持者比這些人更多,為什么我不好好去對我的支持者?”
對于觀點跟他不一樣的人,他表示自己無法迎合所有人的意見,創作人需要堅持自己的觀念,這點對他而言最重要。
除非對方給的是創作或音樂的意見,他認為這點可以參考。
“但是如果對方批判你的思想,這點真的無法迎合,因為每個人的思想都不一樣。”
你否定別人的時候,別人也可以否定你,對于否定他的人,他說:“只好道不同不相為謀。”
他不會為了顧忌他人的眼光而改變自己,但他坦承最怕坐牢。
他曾因辱罵國能職員,被判監禁3個月,法庭批准他以3個月社區服務取代。
他說:“如果我坐牢5年,我什么都做不了。”
◆黃明志看罵他的網友、媒體、社會人士等
這個世界,罵你的人有兩種人,一種是喜歡你為你好的人,一種是要你死的人。
支持你喜歡你的人,給的意見就算是否定你,你也要聽,多少要參考。
如果那個人真的討厭你,他講的話就不用聽,浪費時間。
這種人叫你去跳樓,我不可能真的去跳,就算我跳了也會有人罵:“人家叫你去跳,你就跳?你沒有主見的嗎?”
◆黃明志對網絡霸凌的界定
對我來講,一個兩個(語言攻擊)都不是霸凌,當一大群人以多欺少,就是霸凌。
但是只要你不理,就不是霸凌。不讀留言,就不會受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