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導 : 涂素燕
圖:受訪者提供、互聯網
近年我國民眾政治熱誠高漲,網民喜歡在網絡談政治、論時事。
立場有別、意見不合,就在網絡唇槍舌劍,烽火連天。
許多人為了一個政治或時事課題對抗、爆粗、咀咒他人、跟別人為敵,甚至傷害親友之間的感情。
自己可能也搞不清楚,這么做究竟是為了宣泄情緒,還是真的想表達對社會的關注,或有一些觀點想被聽到?
《我心向明月》女主角Shuben劉淑敏當演員之前是活躍部落客,寫部落格的資歷約八九年。
她當演員之前是個上班族,她笑說:“那時真的每天都寫一篇文章,可見我以前多得空。”
當了演員以后,工作忙錄,她才較少更新文章。
她的部落格涉獵課題很廣,有國家大事、吃喝玩樂、親密關系、八卦、科技等。
有時寫到一些課題,尤其是政治、時事課題,網友不認同或有不同意見,往往不會直接提出,而是在個人面子書或其他公開論壇指桑罵槐。
有時朋友看到這些言論會轉告她,她會直接去問這些網友發生什么事,因為她想搞清楚事情來龍去脈,是不是自己失言?
“他們通常會說‘有些人對號入座’、‘網絡上認真就輸了’之類的話。”
不認同杯葛行動
她認為,部落格朋友這種“吵架”算小事,很多網友的謾罵、咒罵才可怕。
2011年,凈選盟發動709大集會,網民認為本地主流中文媒體的報導偏頗政府,在網絡發動杯葛行動。
她不認同杯葛行動,看到網民不斷罵媒體,連祖宗十八代都罵,發表了個人意見,並為媒體鼓勵打氣。
結果網民紛紛罵她“走狗”、“漢奸”,有網民還私信問她:“請問你是走狗嗎?請問你是漢奸嗎?”
她看到網民用“請問”這么有禮貌的字眼問她這種問題,也覺得好笑。
她公開表明自己的立場,表示自己也跟網友同樣走上街頭,網民還是繼續罵她。
“經歷這件事,我已經給這么多網民罵過了,現在真的天不怕地不怕了。”
當了演員,身為公眾人士,她要面對更多言論攻擊,這些言論更惡毒更狠,可是她已經不受影響了。
明白被欺負的感受
「感謝曾經罵我的人」
劉淑敏坦承,自己也在網絡欺負過他人,直到自己面對這種事,才明白被欺負者的感受,才懂得何謂將心比心。
她說,我們時常都會一大班人講別人壞話,覺得很快樂,但是,有一天被講的對象換成自己,可能就不是這么好玩了。
“我們講別人的時候,總是不覺得有問題,當別人講到我們時,可能就有問題了。”
她試過在網絡人身攻擊他人,比如有人發表她不認同的意見,她就說這個人:“你這樣想,是因為你沒有男朋友嗎?”
現在回想,她覺得這種行為很過分,“一個人發表個人意見,跟她有沒有男朋友沒有抵觸,可是我卻這樣傷害她。”
以前的她,如果不認同他人的看法,經常會跟別人爭論。
部落客朋友對她的印象是“喜歡找人罵架”、“喜歡惹事生非”。
有位朋友更直接指她講話太直接,沒有經過大腦,打著個人言論的旗幟,利用語言傷害他人。
她說,后來是那些曾經罵她的網友“改造”了她,讓她反思:“自己整天掛在口中的言論自由,自己是否做到?”
“以前我很痛恨這些罵我的人,現在我真的要感謝他們。”
發表觀點不被認同
遭友人孤立打擊大
網民的謾罵、咀咒,對劉淑敏來說都可以付之一笑。
不過,她曾因為在網絡發表意見,朋友不認同她的觀點,在聊天群組孤立和批判她,讓她深受打擊。
三年前,黃明志為反稀土廠拍了一個音樂短片《美好的一天》,以華英語饒舌,夾帶粗口,大罵澳洲政府和澳洲人,掀起網絡和媒體輿論風暴。
她認為可能不是每個人都滿意黃明志的表達方式,但黃明志是一位創作歌手,他只是表達個人不滿情緒。
所以她在網絡寫到:“大陸有韓寒,台灣有九把刀,香港有黃之鋒,大馬卻容不下一個黃明志。”
因為這句話,韓寒和九把刀的“粉絲”大表不滿,他們認為把黃明志跟韓寒、九把刀相提並論,是污辱韓寒和九把刀。
她的一群朋友在網絡聊天群組不斷批抨她,表面上卻依然若無其事,依然跟她嘻嘻哈哈。
她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朋友看不過眼,把群組的對話傳給我。”
她記得當時她一邊看一邊流淚,“原來我在他們心目中是這樣的人?”
過后,她針對這件事,寫了一篇文章,解釋自己為何寫這句話,以及為何有這種看法,並向那些誤解她污辱韓寒或九把刀的人道歉。
她說,這只是她個人的看法,沒想過會引起這種反應。
當她知道朋友在網絡議論她、孤立她時,整夜輾轉難眠,全身發熱,覺得委屈,恨不得第二天馬上衝回辦公室寫一篇文章反駁他們。
“我很重視朋友,我覺得你可以不喜歡我,你可以跟我說,為什么你要在背地里說我,在我面前卻若無其事?這是我不明白的。”
那段期間她一直很煎熬,不斷鑽牛角間,“覺得委屈是感覺自己被冤枉,渴望被理解。”
她花了很長時間,才從這件事件走出來。
反諷手法寫文引罵戰
劉淑敏個性有話直說,但有時候喜歡玩“黑色幽默”,採用反諷手法寫東西。
熟悉她的人知道她要表達什么,但不了解的人會有其它解讀,往往因而掀起一場罵戰。
經歷種種風波,她在網絡依然該說的就說。
不過用詞變得較溫和了,要說什么就直接表達,讓別人可以直接理解自己要表達的事。
她說,就算同事、同學、朋友之間都可能產生誤解,不要說成長背景不同的網友。
有時候要表達自己的意見,希望別人聽懂,就別玩文字遊戲。
就算這樣做,別人還是不理解,她會捍衛自己的言論自由,但是不會像以前那樣,執著地爭到底、爭到贏為止。
“所謂言論自由是,當你發表個人看法,他人留言發表不同的意見,我們並不需要執著爭論。”
換個角度來看,這個世界有許多意見跟我們不同的人。
她說,除非對方污蔑我們,我們就有必要澄清,否則應該尊重彼此有不同意見。
分享被騙錢經歷
卻遭人留言中傷
劉淑敏在網絡留言一定使用真實姓名,可是罵她的網友,未必使用真實身分。
她有時會想,這些網民現實生活過著怎樣的生活?為什么會說這么狠毒的話?
“你可以黑色幽默、可以諷刺、可以指桑罵槐,可是為什么要咀咒?為什么怨氣這么大?”
因為沒有人知道他們是誰,所以他們在網上怎么罵都可以?
兩年前,她遭到電話詐騙,被騙1萬3000令吉私房錢。
許多網民沒有站在受害者這邊,還落井下石,在網絡留言攻擊她。
當時,詐騙集團成員假扮國家銀行官員,指她遭盜用身分,欠下通訊電話公司債務,要她到銀行提款機輸入密碼,凍結戶頭。
她按照指示,到銀行提款機輸入密碼的過程中,銀行戶口遭詐騙集團駭進,把她戶口的錢,轉移到一位神秘人士戶頭。
事發后她為了避免他人成為下一位受害者,公開此事,一些網友卻覺得她是因為笨才受騙,還有網友說她貪錢才被騙。
“看到這些留言,我姐姐難過得哭了,覺得這些人為什么要這樣中傷我,我反而一笑置之。”
問: 遇到意見不合或謾罵的網友,會從面子書朋友中刪除他們或封鎖他們嗎?
答: 以前會這樣做,現在覺得這種行為很幼稚。
當別人不認同我們的觀點,我們就封鎖他,那我們還憑什么講言論自由?
問: 如何應對謾罵的網友?
答: 謾罵的網友,只要不理會他們,他們一般就會自討沒趣。
因為這種人要的是雙方面的互動,如果不管他們,他們就會去找一些有反應的人吵。
問: 在網絡發表的言論引起爭議,或遭網友攻擊,會否刪文?
答: 凡走過必留下痕跡,我從來不會刪除發表過的東西,或嘗試把自己的過去抹掉。
就算有人不滿我寫的東西,我還是堅持不刪文。
因為這是我個人的看法,不能因為被罵幾句,我就妥協、我就認同。
我要呼籲年輕朋友,如果你認為自己是對的,你要站穩自己的立場。沒有人可以剝奪你的言論自由,但是,你必須為自己的言論負責任。
劉淑敏看言論自由
每個人都有權力發表自己的言論,不管那是多愚昧的言論,但是大家必須為自己的言論負責。
劉淑敏對網絡霸凌的界定
人身攻擊、誣蔑的言論,對我來說就是網絡霸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