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行者樂章(第4篇).從歌舞廳走到靈堂 死人歌后要唱到老死

報導:羅憶雯

攝影:李玉珍

本期人物:殯儀歌手呂曉娟

她,從年輕唱到老,不計較身分從登台歌手變成在靈堂演出的“死人歌后”,敬業樂業,勢要唱到老死為止。

來自怡保的呂曉娟(藝名呂信謹),視唱歌為生命動力,十多歲時,她在母親鼓勵下,四處登台,到過遊藝場、歌舞廳演出;母親怕女兒學壞,每天貼身載送。若她稍遲回家,母親必定十萬火急撥電急找,問女兒幾點收工。

歌廳同行開玩笑,“你母親來招魂啦,還不快點回家!”

母愛伴隨她度過快樂童年,雖然父親早逝,但母愛滿溢,彌補失去父愛的缺憾,呂曉娟慶幸從小到大,歌唱事業雖走得跌跌撞撞,但一路有母親陪伴支持,讓她感動不已。

但自從卡拉ok面世,歌手行業沒落,呂曉娟的表演舞台,也由歌舞廳變成了靈堂。

“起初從事這行會尷尬,會有無形壓力,以為在靈堂唱歌必定要神傷,不能盡興。結果第一次在靈堂演出,在場者反應熱烈,場面並不是自己想像中的低沉,吊唁者都抱著平常心送死者一程,晚上守夜,還圍在一起賭博,喝酒,開心聚談。”

改變表演心態

靈堂的觀眾,改變呂曉娟對表演心態的看法,令她對人生有新啟發,人生苦短,何必執著于一時煩惱,不如敞開心胸面對。

去年6月,86歲高齡老母癌症病逝,走時神智不清,在那之前的3個月,呂曉娟的姐姐也因重病驟逝。那時,家人隱瞞老人家這項消息,以免加劇其病情。直至母親斷氣那天,呂曉娟和家人在她臨終前,才說出姐姐正在天堂等她。

“我看著母親咽下最后一口氣離開人世。自從姐姐和母親走后,我對自己的人生感到茫然若失。當時事業走下坡,不久后失業。”

翻看報紙找工,發現自己年紀已大,外面徵聘的工作都是朝九晚五性質,薪水不夠她養活自己供屋子。

原本以為窮途末路,豈料柳暗花明又一村,從前一起跑江湖的歌舞班底,紛紛改行當殯儀樂師,“樂團”正缺乏女樂手,呂曉娟決定接下挑戰,從事“死人歌后”兼當殯儀樂師,慰藉亡魂。

白天當殯儀樂隊鼓手

呂曉娟白天當殯儀樂隊鼓手,晚手當靈堂歌手,保持好學不倦精神,業余時間跟隨道士學習敲擊木魚,當作研究敲擊樂器,玩得不亦樂乎。

她從小就有鋼琴底子,音樂細胞豐富,當團員首次教授她擊鼓和吹奏薩士克風,她很快上手,成為殯儀樂隊一分子。

“鼓身很笨重,女生背起來吃力。領班憐惜我是弱質女流,特地買了一個較小的鼓給我使用。隆市一帶殯儀樂隊的女成員,相信只有我一個。不過,聽說馬六甲也有女子殯儀樂師,我倒還沒機會見識她們表演。”

白天出殯,樂師要很早會合,準時抵達靈堂。呂曉娟覺得早起床對她而言很辛苦,所以不敢晚上挨夜,怕第二天睡遲了。

她指出,出殯當日最辛苦的是伴隨棺木出殯奏樂,曬太陽出大汗。有時,出殯時間正值烈日當空,或是要走長遠的路程,都叫樂師們苦不堪言。

保持水準不容掉淚

喪母初期,每當出席喪府家屬悼念儀式,場面都會觸動呂曉娟心靈深處哀傷。她要保持演出水準,總是抑制自己情感,警惕自己別在靈堂演出時掉淚。

“日子久了,我看慣這種場面,慢慢釋懷。同時勉勵自己,當“死人歌后”不是羞恥的事,既然我熱愛唱歌,就要視它如生命,無論唱到哪裡,都記住要把歌唱好,做好專業本分,也算對得起母親栽培。”

身邊朋友都支持她當“死人歌后”,認同這份職業性質帶來正面能量,除了能賺錢養活自己,也算是送往生者最后一程,功德無量和能積福。若是她嫌棄這份工,恐怕也沒多少人願意接受這份工作。

自編《Mama Song》Rap曲悼亡母

呂曉娟自編詞曲《Mama Song》,Rap出對亡母的敬愛,更上載視頻到網絡,一表無盡思念之情。

母親走了一年,她接下多場殯儀奏樂演出,子欲養而親不在遺憾,不時浮現心裡。

從小跑江湖演出至長大,母親就像小歌迷陪伴她左右,甚至到了80多歲,母親仍然言而不倦,說要繼續守在舞台看女兒演出。

但呂曉娟不讓母親操勞,不答應讓她跟隨。

“現在母親走了。我習慣于過一個人生活。早前我忍不住對母親思念,親自Rap一段曲子,唱出心聲。”

享受靈堂演出沒壓力

相比在正常舞台演出,呂曉娟更享受在靈堂沒有壓力的演出。

在靈堂當歌手之前,她常年在大型酒店和歌舞廳當駐唱歌手,收入穩定。

近年來,她接洽大型機構公司晚宴、婚宴和靈堂當駐唱任務,豐富的人生閱歷增強她的膽色,越唱越起勁。

“台下觀眾反應是我唱歌信心來源,掌聲響起就是一種肯定。靈堂氛圍不如五光十色舞台現場有動感,不過在靈堂表演我可以不受拘束,沒有壓力的唱給大家聽。”

沒有華麗表演服飾,不需豔麗濃妝,呂曉娟自然輕松地近距離伴著棺木,唱好歌,獻給往生者。

她是唱老歌出身,例如鄧麗君這類曲風,固定歌路偶爾限制她的演出風格。為了達到完美,她保持青春心態,接觸留意時下流行曲,避免喪府點歌時,點中她不會唱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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