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音考古工作者
近年常被問起茨廠街的事,我會先說自己是吉打田生土長的,漂泊到吉隆坡是后來1998年的事。去富都車站、去買書、去買VCD、CD、黑膠,去茶坊,去習舞學戲,去看中醫,溜躂過蘇丹街、中華巷、戲院街、諧街,或許跟其他遊子一樣走過這樣的路線圖。可不一樣的,如今的吉隆坡人已漸行漸遠,而我兜了18年,仍迂迴在茨廠街上。
每次離城,習慣一大早出門搭巴士到藝術坊總站,拖著行李招搖過街,故意買張傍晚回鄉的車票,趁機窩在這裡嗜書吮樂過上大半天。家人每月寄來的400塊錢生活費,在學院的日子盡量少吃喝少跟人出外找樂子,熬過月尾最后一天剩下一半,下坡到恩記買黑膠綠島買卡帶CD,書店一家串過一家,從大眾、上海、友誼、商務、學林、走到大將,狂購一天錢包掏光,惟能冀望明早醒來戶口又是滿額。
真正跟蘇丹街結緣,是1999年歲末大眾書局年終大削價,在書堆裡溜躂了大半日,離開時,在門市佈告欄看見大字報寫著“海南青年戲劇團招生”,地點就在對面巷角南洋酒店頂樓的海南會館,一看學費全免,大喜,背著一袋書登門報名,接著進駐老街3年多成了社區街坊,后來2001年加入報界為工作考量退出劇團。
藝文活動 獻出迴光
跟老街的緣分又隔絕了好幾年,直到2007年3月份,當時蘇丹街大眾書局店長莊儒頻突然來電約見,想做些藝文活動來催一催老街的人氣,在電話談了半句鐘,最后決定回到社區支援。一連串的藝文掛上“大眾讀家──讀家的季節”,外界聽起來像是書店搞搞噱頭來催谷門市,其實參與其中的每一分子已知道,書店的命運剩余一年多,能在最后的關頭,圖個起死回生也算是挽住一個契機。店裡的空間有限,現實歸現實,開門還是要做生意,店長向管理層苦求下,在二樓臨時開闢一個只能容納20個人的小空間,找來作家、導演、舞者、畫家、攝影人、媒體人等辦講談和小型展覽,記得有幾次還找來舞者和劇場演員在書櫃與書人之間,即興演出。期間,我也參與其中,將當年買過的電影書籍作了兩場分享,辦了一場短片放映,還邀來台灣古琴演奏家陳雯窩在書堆裡辦了一場“華樂新當家,古琴讀奏”。那一年該來的都來了,八方藝文界的有心人陪著店長硬撐近兩年,直到2009年1月4日零時,熄燈沉睡。
爾后,就一直在茨廠街,守住每一間老店,最后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