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殺手（三之一）

文：雅蒙

方艷娘是個心高氣傲有仇必報的女人。今晚她原本要報仇的，她要找一個男人，然後再殺一個女人。

電話一直打不通，方艷娘急得一身急汗。她是傍晚就開始不斷打這個電話號碼，聽到的是通訊公司公司機械的回應：對不起這個號碼暫時不能接通。到現在方艷至少已經打了上百次這個號碼了。她仍然找不到她要找的人。

她起先以為可能自己的手機有障礙，借了了旁人的電話，仍然是打不通。手下對她說：“大嫂，聽說這間電訊公司的衛星出了問題，在搶修中，人家說最少要晚上才好。”

她急得罵要找的人，你們還自誇計劃如何周詳，為什麼不準備多幾間電訊公司的號碼，凡事不怕一萬最怕萬一嗎。

方艷娘不是急如熱鍋的螞蟻，她現在簡直像是身子被浸在滾熱的油鍋。她心裡懊喪後悔更多的是沮喪甚至是恐懼。手下也看得出她的不安憂慮，關懷的問：“大嫂，發生什麼事，我們可以幫到嗎？”不能不能，這件事外人插不了手，她更不想外人知道整件事的始末。

今年四十三歲的方艷娘仍然艷麗如名，她性格潑辣，男人都畏她三分。這時她抹一抹額上不斷泌下的冷汗，心裡恨恨的想：如果再打不通電話找不到那個人，事情發生了，我最少要燒這間電訊公司十家分行。不，燒一百間都洩不了我的心頭之恨。

滴血為誓

方艷娘有能做到力言出必行，尤其是做這種無法無天的事，她現在就統領著一個有幾百名會員的“社團”。兩年前她的丈夫久病不治，社團的幫眾願意讓她繼續統領。事實上自丈夫五年前中風後，社團事務就由她這位大嫂管理了，巾幗不讓鬚眉的她做得有聲有色，社團各樣生意風生水起，在江湖的聲譽響亮，幫眾不止臉上有光，皮包也比以前多錢，大家都服了她，在大哥停靈第二晚就以群龍不能無首的理由，大家跪著要求大嫂接管大哥的位子，青黃紅黑四大堂口的堂主更滴血為誓：誰不服大嫂繼位，就先從我們的屍體上誇過。

方艷娘原本是要消解心頭多年之恨，沒想到如今是恨上加恨，原本是恨別人，如今是恨自己，更恨造化弄人。她想大聲嚷：老天，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她洩氣了，但很快又拿手機按號碼。

方艷娘是個心高氣傲有仇必報的女人。今晚她原本要報仇的，她要找一個男人，然後再殺一個女人。她與這個女人素不相識更無仇無恨，但是方艷娘認為這個女人是她的最大恥辱令她無臉。她有殺她的充份理由。事實上方艷娘是在一年前才知道這個女人的。這時她決定殺這個女人。

然後她還要找一個女人。她已經暗中找了許久，一直找不到。但是好願意花上一輩子的時間去找這個女人。上天落地她都要找到個這個女人。

本來方艷娘現在是一個大社團的領導人，她有更多的人馬與財力去為她尋人，只是奧妙的情況令她決定把這些事保持在她自己的私事裡，她不想讓社團的人插手，更不想讓社團的人知道她更多隱私。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時她也沒極想到她日後會嫁了一個社團老大當續絃，更會繼承了老大成為社團的大嫂。

偷走積蓄

方艷娘歎了一聲繼續打電話。不久前方艷娘找了一名私家偵探為她尋人，沒想到他很快有消息，更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近照要她確認：這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她看到照片中的人先一怔，感歎：歲月真的是太厚待男人，十年了他的容貌一點也沒有變，只添了成熟的男人味，令年輕時就已經很能吸引異性的他，這時顯得更有雄性魅力。她當然熟悉這個男人，可以說他身體的每一方寸她都熟悉。照片裡的他仍然是有以前說不出的性感男人味，但還是有不同，她仔細端詳：他仍然不羈，但狂野味收斂不少，以前的輕浮也被成熟取代了，畢竟他今年也有卅六歲了。她不會忘記的，當年她渴望能永遠把比自己年輕七歲的他留在身旁永遠相棲相宿。已經長期不對男人動心的她對他付出真情，沒想到他完全不珍惜外還深深的侮辱她：“你比我老這么多，我那裡會愛你，我只是與暫時沒地方去，與你玩玩罷了。”是的，那時他是個限制居留犯，要在這個小城羈留一年才能真正重新獲得自由。

他年輕時就很壞很冷酷，他無情的離開時，她除了失去感情外，連多年的積蓄也被他先偷走了。女人最恨三種男人－－拋棄她的人、玩弄她感情的人、拒絕她的愛的人。他三樣佔全了，她恨他入骨，十年前她就發誓：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私家偵探為她找到了他，這時她需要找一個殺手幫她完成報仇的任務，以消心頭之恨。

這時殺手正跟蹤著這個男人兩個多小時了，他經驗豐富，要等一個對的時間與對的地點完成任務外，也可以從容脫身。殺人與逃走是他最要緊的事。殺手跟著這個男人，看到這個男人與一名年輕女子約會，顯然是情侶因為兩人很親密。他一直伸手緊摟著女子，女人也像依人小鳥緊偎著他，兩人有說有笑，應該是在熱戀中，雖然是在大街上，男人還時常忘情的迅速的吻一下她的臉頰。

殺手阿一跟著他們進入一間餐廳。殺手想：或許能在洗手間幹掉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