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標:海雅谷慕和盂蘭辣妹

近期閱讀兩個新聞有感。一個和台灣張震嶽有關;一個和大馬盂蘭節慶典有關──各地酬神組織,又要“禮聘紅星”登台了。

張震嶽出席台灣金曲獎,一身原住民裝扮,和傳統的西裝大衣大異奇趣。他憑“我是海雅谷慕”奪得最佳專輯獎,海雅谷慕是他的原住民名字。他一向身體力行,捍衛台灣原住民文化。

台灣當局為中國人開拓旅游產品,把原住民的豐年祭當成娛賓節目,張震嶽馬上抗議,“我們跳舞跳給老人祖先看,不是跳給觀光客看。所以有意想參訪的朋友,帶著尊重的心,我們很歡迎,帶著高姿態的心,獵刀很快會吻你的脖子。”

豐年祭是原住民祭祖的慶典,意義神聖,理應受尊重,不可隨意被消費;張震嶽的心聲引起很多人共鳴。中國游客以喧鬧聞名,去到神聖祭典,必破壞氣氛,傷害原住民情感,拒之有理。

台灣原住民對權益的追求和文化的保護,覺醒度近年日益升高,也得到社會人士支持。他們希望受到尊重,也致力于保護自己族群的文化傳統和尊嚴。

在一個多元文化社會,不管再如何強調兼容,文化間總有強勢和弱勢、主流和非主流之分。弱勢或非主流文化要生存,就需要有人來捍衛,堅守城池,並爭取和開拓更大空間。不然,就可能式微,甚至滅絕。

該保持神聖莊嚴

看到台灣原住民的努力,再看看本地一些現象,又不免感慨,華人常說要保護自己的文化傳統,但往往言行不一,空有維護之言。

比如慶祝盂蘭盆節的方式。盂蘭盆節是道教和佛教的節日,對這個祭祀,我們有佛教方式、道教方式。市面上的盂蘭勝會,多是混雜佛道方式,既提倡孝道,又拜祭游魂野鬼。不管怎樣,都在于發揚孝心和善心,符合華人傳統美德。

大吃大喝、競標福品、唱歌表演等,雖和原本意義不符,仍算是因應新時代人們愛熱鬧的需求而生。找人獻藝炒熱氣氛,雖是空洞,至少不算太低俗。然則,今時今日,各地盂蘭勝會歌台,已前衛到聘請辣妹勁歌熱舞,露肉獻奶,大開黃腔,蔚然成風。

好此道者有他們消閒和娛樂的“人權”,旁人本無權以衛道之姿干預。不過,即是傳統祭祀,神明面前,怎都應該保持神聖莊嚴,不可忘記初衷。夜總會式表演是哪門子的信仰,要酬謝神恩、提倡孝道、推廣善心、傳承文化,還是弘揚宗教?

說到底,低俗表演不是做給神看,而是假信抑之名,獲取廉價娛樂。廣大群眾受潛移默化,以后,誰還記得盂蘭節的真義(雖然現在也不是每個人都懂得)?

往年盂蘭節,總有歌台音樂太強勁、表演內容太露骨,引來友族同胞不滿的事件。但在別人抗議時,我們有臉說這是宗教信仰自由嗎?當別人要求我們停止時,我們好意思說這是華人悠久文化傳統嗎?

不必別人來褻瀆,神明已經沒眼看;不必別人來侵犯,我們自己先失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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