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慶和︰不學擁抱

香港“7.1大游行”,雖則是爭取“真普選”,實際上是反港府,主要是反北京。這種“今日不站出來,明日站不出來”的心態,令我不期然回憶一些人與事,特別想起對我影響很大的倪匡先生。

他是有名的“反共作家”,作品在當時一律被中國政府封殺。基于不斷批判小農社會,他極擔心97以后會遭中共秋后算賬,所以后來離開香港,遠走自由美國。

作為讀者,當然義無反顧支持他這個決定,對于已經告別昨日品味,領袖挾資金與黑金往外跑、不斷權斗和全民瘋錢的一個國度,原就不適宜倪匡這種令狐沖所應居住的。

如果活在古代,倪匡無疑是陶淵明,他是寧可穿著破鞋子,在山里云游,也不跟瞧不起的現實政治合作的那種人。倪匡更尤其像唐寅,兩人同樣灑脫而有真性情,“伴狂使酒,露其丑穢”嗎?放浪就放浪好了,他們這種不世出的天才,是不管這些婆娘般小事的!

但十多年后,倪匡居然重返香港!

是決意推翻自己之前對小農社會的觀點嗎?還是已經認同北京這個大家長?覺得中國整個民族的自相猜疑、虛耗和自我鎮壓完全不是問題了?根據一項訪談記錄,他講出了一個大概,印象深刻的是他表示自己對回歸以后的看法和預估,完全是錯誤。

心態驚人大迴轉

這么驚人的大迴轉,明顯背叛他過去對抗專制政權的形象。由此,我想起倪匡的另一好友──黃霑。這個鬼才,一度也跟中共過不去,后來和倪匡一樣,張開雙手和極權擁抱。

他們的轉變說明一些道理,但明白了又如何?人生盡是遺憾,我唯一不被倪匡影響的,相信就是這個對中國的立場吧。

因為“六四”發生的時候,我正值少年,從電視屏幕和報章,目睹許許多多令我無法呼吸的影像和畫面。時至今天,即使過了那么久,我仿佛都還嗅到空氣中飄來的一絲硝煙。

所以,盡管我那么敬重倪匡,也堅持不學他那種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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