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生說：電光石火──節奏

老師 許志明

頂上煩惱絲已經兩個月未修剪，天氣熱時滿頭大汗，妻在旁看著都覺得難受，明示暗示了幾次要我盡快處理掉頭上的雜草。我嗯嗯兩句，心裡盤算什么時間回去舊居附近的相熟理髮店才好。

雖然，我對理髮師的要求不高，也不追求時下流行髮型，基本上就是一句話剪短，剩余的由理髮師自行決定。但如非嚴重迫不得已，一般上我不會找不相熟的理髮師理髮。這不是怪癖，說穿了就是“信任”兩字。只要一覺醒來還能見人，下一次就會再上門光顧。一旦認定放心給你剪，至少會剪個五年十年不換人。除此之外，我也怕理髮師太熱情多話，或者自做主張幫我設計造型，這樣的店只會來一次，下不為例。

這次，理髮師卻破例開口說：“開始剪你的頭髮時，沒看到白髮，近幾年你每次來，白髮都增加了。”我也破例和他聊起了老花、白髮等，關于老化的無可奈何。理髮師看起來比我年長幾歲，臨走前語重心長地說，老化是避無可避的事，只能接受和調適。

我明白這幾年來體力不如之前，但教育不是體力活，不足以輕言說老。我是細水長流派的支持者，有點固執、有點偏激。雖然，活在節奏快速的二十一世紀，卻總是懷念舊時代的緩慢和細膩。我不信轟轟烈烈的愛情，只相信患難的真情。我厭惡浮誇做作的論述，美其名為懂得表現自我。我欣賞一步一腳印的踏實，即使腳步走得笨拙。

這幾年位子越高責任越重，每次想到決策要前瞻大膽，執行要從容慎重，就會不自主檢視當下節奏是否合宜。在教育領域上，心態僵化不變比起體力不濟、眼力下降，這些身體老化的問題還要更嚴重。然而，操之過急的改革帶來的破壞，恐怕比停留原地還要更可怕。變與不變的節奏，掌權者要拿捏得當，畢竟教育是百年樹人的事業，急功近利和停滯不前，都不是我們所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