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殺的勇氣

廖舒輝

“自信真的就好像一件神奇的衣服，在穿戴後就連說話都裝滿了底氣，能氣定神閒地侃侃而談”

我想過自殺。

以前曾想過，死亡是一種解脫。死後什麼都不必再想，不必被時間追著跑。時間就像一位越野賽跑的跑者，它總能調整好自己的呼吸，氣不喘臉不紅的重複一樣的節奏追趕著疲憊不堪的追夢者。我淪在前頭瘋狂的奔跑，為捉摸一個沒有雛形的夢而努力。艱難的每一步都像是穿著高跟鞋在狂奔一樣，酒杯底的鞋跟一拐一拐的，仍為了美麗的存在在咬牙忍耐著。有些人就在這追求的道路上，無法堅持，想在自己的存在裡找一個高度，讓人看得見的高度。於是，便找了一座大樓，在墜落裡張開自己的雙手。

自殺，也需要勇氣。站在離天國最近的靠台，仰望芸芸眾生的世界，那百米的高度足以讓人退卻。畢竟，我們不是天使，不是張開雙臂就可以飛翔的。但是，如果你有勇氣自殺，為何你沒有勇氣活下去呢？誰知道逝世後的世界是怎樣的呢?除非一個靈魂在午夜夢迴魂兮歸來的時刻，託付你它眼裡的世界，而不是一串馬票的號碼。死後的世界也許並不好受。或許你會在一道窒息的棺材裡清醒著，聞著古棺木發霉的味道，輾轉反側地轉換睡眠的睡姿。

中三那年，我的成績急劇地退步從精英班裡貶了下來，那時我的情緒就像一隻股票跌落平均值墜落至谷底，消極不已。我質疑過自己位置，曾有一段時間在渾渾噩噩中思索自己存在的價值。我真的想過縱身一跳，結束這無謂的人生。

但那年我人生中的第一篇稿刊登了。我還記得那篇是《我的父親》。當我從報紙的旮旯兒發現了我的名字的，我細細地反覆觀看我的文章，就像當初在質疑自己一樣質疑著這篇文章。這篇文章是一片拼圖的缺口但我卻從崩碎中找到宣洩的出口。我彷彿鑿壁偷光似的，從黑暗中的洞穴中篩漏出光亮，失落的聲音沿著軌道緩緩地爬出來。活下去吧！我有長處了，我可以挺起胸膛活下去了。

從那之後，我反覆從投稿考證我的存在，從那些我一直依賴著的文字察看自己的身分。直到老師發現了我，頻頻讓我參加多項比賽，並且得獎。當初就只是一座單調的世界，突然就湧現了許多澎湃的掌聲。那些肯定就像潮汐淹沒了當初彷徨找不到立足點的那座孤島。 我也加入了辯論隊，從唇槍舌戰中徹底抹殺了那口吃垂頭的小男孩。

如果要說什麼改變了當初的我，而又是我生命所不能缺少的，我覺得是自信。 自信是一顆美麗的糖紙把內涵緊緊地包裝及蛻變。我記得有一個故事，小女孩在服飾店買了一個美麗的髮夾，然後她把髮夾夾在頭上，當她看到人時就自信的仰起頭，然後每個人都讚美她。最後，她發現了原來頭上的髮夾早在和人碰撞時跌倒了。但那種自信的美卻深深吸引了別人的注意。其實。自信真的就好像一件神奇的衣服，在穿戴後就連說話都裝滿了底氣，能氣定神閒地侃侃而談。但自信不是必然的，只有通過不斷的累積，才能疊迭成不被撼動的庭柱。當你自信時，你會覺得自己是小時候崇拜的那些大無畏的英雄，昂首走過大街小巷，散發生命的魅力。

當你找到自己內在的自信時，你便找到了活下去的勇氣。自殺需要勇氣，活下去何嘗不是如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