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猴索命（二之一）

文：陳菊美

大炳嗜吃野味是家喻戶曉的事。曾經有鄰居見大炳日日殘殺野生動物，于心不忍的好言相勸大炳放下屠刀，但反遭奚落一番。他還大言不慚的對街坊說所有背向天的野獸，都可成為人類的桌上佳餚。

大炳不但忠言逆耳，還嚴本加厲的捕殺野生動物。左鄰右舍幾乎天天都可看見大炳在其住家后院的天井處，一邊吹著口哨一邊處理著血淋淋的獵物。有幾次還把鄰家遠來探親的小孩嚇得雙腳發軟，啕嚎大哭。

最近，常有一群野猴在離家不遠處的叢林山坡出沒。大炳可樂了，好像著了魔似的，天天背著獵槍往樹林裡竄，連腹大便便的老婆也懶得理。

這天，大炳像往常一樣，從背上斗落沉甸甸的麻袋，然后就起火燒一大鍋的開水，準備處理獵物。

大炳打開麻袋，裡面是一隻肥墩墩的猴屍。這只大猴子兩眼睜大，，似乎在怒瞪著一臉洋洋得意的大炳。微張而僵硬得的嘴巴，吐出三分二的舌頭；似乎在咒罵著凶殘的大炳。

大炳嘟起兩片被鬍子微掩的唇，吹起口哨。他掏了一把冷水潑向猴屍，稍清洗一番，然后把它丟進火滾滾冒著熱煙的鍋裡燙。

大炳開始處理著猴屍，熟練的剝著猴皮。

“咦——，這好像是一隻懷了小猴的母猴…”大炳摸著猴屍圓鼓鼓的肚皮，想起了他那腹大便便，正在醫院待產的妻子。

孩子被拐走

“稍后還要到醫院去探望老婆。結婚十幾年，總算有個孩子來繼承香火了。”大炳想著，得意的笑了。

大炳手起刀落，像醫院的醫生操著手術刀，為其太太剖腹接生般的剖開母猴屍體，裡頭果真懷了即將出生的小猴。

“嘿，一劍雙雕，幼嫩的猴子肉必有另一番風味。留來給太太坐月子吃吧。”大炳細細的打量了那小猴的屍體，冷笑的想了想。

“大炳，我頭有點兒暈，今天你別出去打獵，留在家裡幫忙照顧孩子吧。”大炳嫂對著準備外出的大炳說道。

“唉呀，老婆啊；我只是到后面的叢林，不用半個鐘就有收穫。你看孩子，又不用干粗活，孩子睡了，你不也可休息？嘮嘮叨叨的，真煩人。”大炳說完叼著煙，頭也不回的朝后山叢林的小泥路走去。

才走不上十幾步就聽見大炳嫂驚惶、歇斯底里的嘶叫聲。

“啊！我的孩子…”

大炳側耳一聽是孩子出事了；趕緊扔下煙蒂，飛奔回家。路上忽見一隻野猴從身邊竄過。“死畜生，吃了豹子膽啊？竟敢來嚇唬我老婆孩子。”

大炳喃喃自語的提起手上獵槍，瞄向那隻猴子，卻驚訝發現了什么。這時，只看見大炳嫂氣急敗壞的從后面狂追那隻猴子，一面對大炳狂喊，“死鬼，快追啊！牠抱走咱們的孩子啊…”

大炳這才猛然想起，看到那只野猴懷中那似曾相識的東西，原來是自己兒子的棉被！

這野猴竟然連人帶被一併拐走。

“畜生，還我兒子來！”大炳一面咆哮著一面狂追往叢林中奔去的野猴。

猴子比平時機警

兩夫妻氣喘追趕到叢林中，卻不見猴子的影蹤。以往可看到猴群在林中嬉戲聲，今天卻靜得只聽見由遠處傳來忽高忽低的鴉雀鳴叫聲，隱隱約約、忽高忽低、忽遠忽近。

大炳夫妻一起抬頭往樹上望去，把大炳嫂嚇得雙腳發軟，癱瘓似的跌坐在地上。片刻，大炳嫂緩緩的抬頭凝視著樹梢上的猴群，這些畜生正好奇得靜靜地、全神貫注的在打量著猴子懷中的孩子。

“孩子，我要我的孩子！快把孩子還給我！”大炳嫂忽然失控的如獅子般對著猴群嘶吼。

猴群無視大炳夫婦的咒罵，反而得意洋洋的戲弄著兩人的心肝寶貝。孩子被嚇得哇哇哭起來，惹得一些猴子一邊在樹枝上跳上竄下一邊拍掌呀呀叫。而在樹蔭下的大炳夫婦卻急得束手無策。

“死鬼，快想辦法把孩子要回來呀！”大炳嫂扯著大炳的衣袖。

“老婆，別吵，冷靜點，我這不正在想辦法嗎？這些畜生活得不耐煩，我把牠一隻一隻的射下。”大炳說著就舉槍瞄向樹上的猴群，待要扣動扳機發射子彈時，野猴卻機靈的閃到另一邊。大炳似乎無計可施了。他覺得今天的猴子比平時機警得多；一感覺有異樣，就一哄而散。

“萬萬不可，萬一把牠們嚇著扔下孩子，那豈不…”大炳嫂哭喪著臉。

“牠若扔下，你就接著呀。”大炳沒有法子了，唯有孤注一擲。

大炳把槍頭瞄準了其中一隻正在調戲他兒子的頑猴，卻聽見大炳嫂叫著，“這樣不行，若牠把孩子抱著不放，或跑進深山，那可怎么辦……？”

大炳發怒咆哮，“這樣不行，那樣不行，那你要我怎么辦？”

這時夫婦倆突然發現一個問題，異口同聲的問對方，“怎么孩子不哭叫了？”

兩人狐疑的望著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