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話影視 梁小楷：一輩子的等候

張藝謀導演，鞏俐、陳道明主演的電影《歸來》，令人想起張藝謀之前的電影《我的父親母親》，戲裡章子怡這個村姑在嚴冬樺樹林裡等情人歸來，天空飄著鵝毛雪，把她的眉毛都凍結成白霜了，這故事令人看了忘了魂，太痴心動人了……

爾今《歸來》大致上也是等人歸的故事，改編自嚴歌苓著作，她寫故事向來單刀直入，刺向歷史傷口，讓它噴出像昨日般濃稠的熱血，還有隱痛。故事是一名教授陸焉識在文革時被打成右派，送去勞改，中途逃脫，約妻子馮婉瑜一起潛逃，卻遭女兒丹丹告發，陸焉識被捕，妻子大受打擊，精神出問題，以致陸焉識最后平反歸來，人在眼前，她也不記得他是誰了……

挺取巧的，張藝謀截取原著后半部分，跳掉文革洗劫文明、毀滅倫常的骨節眼，不似田壯壯敢擔當，義不容辭切入文革傷害主題，片子拍得奇好，問題是田壯壯也因此被禁拍電影10年……

不只取巧，張藝謀對當年文革那些醜惡嘴臉也有事前淡化、事后美化之嫌，但戲還是好看的，文革描述篇幅雖少，但影象深沉有力，在紅太陽照耀下，教授卻活得比陰溝裡的老鼠還黑還髒。女兒丹丹舞跳得再好，因父親的身分，當不上女一號，就算告發出賣了父親，她在芭蕾舞劇《紅色娘子軍》裡，依然是個可有可無的角色。說是政治改革，其實更腐敗……

電影著重在夫妻及女兒3人后來的故事上，圍繞在父親“歸來”后所看到的處境，妻子精神出狀況，常丟三忘四，但留張紙條“不要鎖門”提醒自己不鎖門，怕再次把丈夫關在門外。但女兒回來，她卻不歡迎，她恨女兒出賣父親……

唯一，馮婉瑜牢牢記得陸焉識信上提過5號要歸來，每月5號大清早就去車站等，陸焉識只能充當她的街坊鄰居，每月陪她到車站等“陸焉識”歸來，年年月月如此，在歲月雪花中，蕭瑟成永恆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