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蘿夏：入微──學校裡的鬼

不能否認，“鬼故事”是我們龍族兒童的基本教育。不妨自問：什么時候起你突然疑神疑鬼、害怕黑暗，多半在大字都未識一個的時候。有朋友要做開明父母，不以“你不吃飯？鬼會來抓你！”嚇孩子。但孩子入學后還是開始“怕鬼”了，因為學校的小朋友各有許多精彩的家傳鬼故事。

在我那個時代，各個學校傳統的鬼故事都集中在廁所。那時候，許多小學的課室都是會館社團借出來的。一年級讀的那間會館，廁所很干淨，但走入廁所前必先經過一個偏廳，供奉許多列祖列宗神主牌，在鬼故事中長大的小朋友，都自動明白那是“鬼”的牌位，進出廁所時，小朋友不約而同自動躡手躡腳。

傳說最多最恐怖的是在荷蘭街一間學校，是一名土生華僑借出的華廈。屋子建築華麗是供家用的，據說就是因為鬧鬼沒人敢住，所以借給學校，人氣多能避邪，尤其小朋友純潔天真的人氣。到晚上是成人識字班，因為人越成長越怕鬼，他們傳出的鬼故事最多。據說廁所內的窗孔用紅紙封住。小朋友自小也學到鬼怕紅色，不由杯弓蛇影起來。

現在想不知會不會是下流的色魔非禮小朋友后，然后恐嚇“我是鬼，你不可以和人說。”被嚇壞了的小朋友也只有點頭相信了。廁所因為太多鬼的傳說，多數時候很冷清，性侵犯的事可能發生的，這么多小朋友尤其吸引孌童癖的下流胚子。

鄰居一名少女讀夜校班，一次提早放學興奮地說：有女生上廁所時見到鬼！全部提早放學。事實上多半是色狼在偷窺女生如廁。

五六年級時上課仍然在一間會館，只有我們一班。休息時要學生站崗守護物件，我也被派到一崗。整座樓只我一人是挺害怕的，而且另一端仍然供奉著成行成列的神主牌，小朋友的解釋是：很多死人在那一邊。我是守星期一的，開周會連休息就約一個小時，比別的崗都長。不明白為什么級任要我守這一崗，也許因為我是好學生，不需要聽校長訓話。

后來母親給了我一道神符，就不再那么怕。我是頗會自我安慰的，害怕時會告訴自己：如果有鬼就有神，我有神符不怕鬼。你看，我們東方兒童不必看心理醫生，自有兵來將擋的傳統法子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