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生說：電光石火──咖啡往事

老師 許志明

妻的好友從柔佛北上亞羅士打，因公之便多留了兩天。第二日晚餐時朋友問道，“明天去學校有沒有機會喝一杯咖啡？”我尷尬回說：“二合一咖啡烏介意嗎？泡咖啡的用具已經收起很多年，沒在用了。沒時間，也沒這個閒情。”

晚餐結束后回到家，妻和孩子都累極睡去。我待在書房裡上網，腦海中一直有個聲音不斷反問自己，真的連泡一杯咖啡時間都沒有嗎？

沒有答案。我逕自下樓，到儲物室找出沾塵的摩卡壺和咖啡機。清洗擦拭一番，然后注水上爐架，點火。靜待一會，上壺的水汽冒出，下壺連接處則有些熱水漏出來，應是橡膠墊圈老化，換了新墊圈，果然恢復正常。

重新上樓回房，從網絡上得知豆原咖啡館即將和大家說再見，于是點擊播放豆原說再見的網絡視頻。看著梁文心略顯憔悴，卻堅定無比的神情，靜靜述說這些年和咖啡的二三事，突然明白什么叫愛到深處無怨尤。

顯然的，我的物在人在，情感卻不在。我清楚知道內心裡有個上鎖的箱子，藏著一段與咖啡有關，卻又不願回顧的過去。收起咖啡機和摩卡壺的同時，也收起了那些自覺受傷的回憶。

剛來亞羅士打的前兩年，我像一支滿弦的利箭，蓄勢待發急著證明自己。所以我把喝咖啡的要求降到最低，逼自己后退和妥協，然后在某種程度上學習如何與不完美共存。

青春熱血可以揮灑的時間真的很短，一不注意，回頭已是百年身。步入中年才來扮憂鬱永遠是下下策，這世上沒有幾個人會對三十多歲大叔的“后青春期迷惑”感興趣。三十早就該不惑，別去怨恨他人如何傷害，像個男人一樣打落牙齒和血吞，才能真正揮手告別青春期。

喝咖啡其實是在喝一種生活的態度。而生活裡，不應該全然只有責任。用心煮一杯咖啡和用心準備一堂課，都需要保持溫度。是時候我該重新學習如何從繁瑣之中抽離，然后再心甘情願回去生活和工作的平衡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