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鬼一身 （三之一）

文：雅蒙

这是七月十四晚深夜，刘琪把祭品拿到大街时，看到左邻右里都紧闭门户了，家家大门前都有烧剩的香烛冥纸残烬。刘琪原本还有点忐忑不安，但想到如今在退休军人医院生不如死的丈夫胡斌，她立即勇气百倍了。

如果别人知道刘琪今晚想做什么会大吓一跳。她口中唸唸有词：“……请你回，求你回来……”刘琪在召唤一个亡魂。四周一片寂静，她不知道这究竟有没有效，她无助的祷告：“如果你听到我的请求，如果你答应了，请给我一点启示。”就在这一刹那，一排点着的腊烛宛然像骨牌从左右两边倒下集中猛烧成一团。刘琪这时没有害怕反而高兴，她喃喃的说：“他听到了，他答应了，太好了。”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一看显示屏是丈夫影像，她急急答应：“阿斌，我刚刚在祭拜他，你如何了？”电话里丈夫声音语气复杂像百感交集说：“我又好了，不然怎么可以自己打电话给你。”

刘琪立即赶到医院，见到丈夫胡斌已经可以下床了，他真的完全康复了。刚才她离开医院时，胡斌还全身瘫痪在病床上，就像三年前一般。

那年刘琪与胡斌才结婚一年，胡斌被派到西亚某国执行和平军计划为期半年，就在第六个月，胡斌与其他军人巡视战火区时，被叛军攻击。军车爆炸时胡斌整个人弹出车外半空再重重的摔下。检回了一条命，但胡斌手脚动弹不得瘫痪了。只有头脑是清楚的。

胡斌残废了，刘琪忧心如焚，以后丈夫怎么办，他们还有一个未满一周岁的儿子。胡斌流泪说：“如果不是为了你为了boyboy，我真想死，我现在是生不如死，最可悲的是我想寻死都没有能力。”刘琪明白丈夫丈夫的悲愤，他说的是实话，他想死都不能。

突然全面康复

胡斌这时说：“只要我能恢复像以前一样，能照顾妻儿，我愿意与魔鬼交易，用灵魂交换健康。”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那一晚的确发生了一些事，只有胡斌知道，他一直都没说，也许他自己也以为这是个梦是个奇迹。第二天胡斌突然全面康复，身体手脚就像事发前一样灵活敏捷，医生说他身体内部也像完全没有受伤过。整个军医院都说这是个神迹。刘琪也以为是个神迹。

胡斌退役，进入一间前将领经营的商业公司，推销重型机械并按时检查维修，时时要出坡。刘琪几乎忘记胡斌重伤残废的事，因为胡斌完全不像个曾经严重受伤的人。身为军人的胡斌身体强健过人，在床笫之间素来勇猛如虎，康复后也一样，只有比以前更强壮。刘琪很快又怀孕，生下一个可爱的女儿。

这样过了三年。当事情发生后，刘琪真希望恢复以前的日子－－就是不知道真相。只要不知道，等于事情没有发生过。虽然是逃避现实，但刘琪真的希望如此。

胡斌的职业需要他时常出外，一个月内大概有半个月是在外坡。刘琪还相当喜欢这样的日子，夫妻都珍惜在一起的时间，感情更好。胡斌从外边回来时，夫妻更有小别胜新婚的甜蜜。

一次刘琪与退休军人太太聚会时，一名年纪较大的太太语重心长的对刘琪说：“丈夫丈夫，一丈之外就不是夫，男人还是管紧一点较好，尤其胡斌年轻长得也好看又高大强壮，我要是你呀就看牢他。”

发现一条金条

刘琪微笑说：“胡斌不会乱来的，我相信他，他重视家庭尤其爱护儿女。”她想：我与胡斌也算是患难夫妻，在他几乎残废时自己不离不弃，胡斌是很感动的。

后来有别的太太索性挑明说：“胡斌在外边好像有女人了，你要小心。人家说他金屋藏娇了。”刘琪还是置之一笑。她不相信胡斌在外边有情妇，因为他回来时仍然是个热情如火的丈夫需索频乃，完全没有把精力用在外头的迹象。他赚的钱全部都交给刘琪，怎么可能在外面有另一头家呢？

刘琪还直接告诉他：“人家警告我要小心，说你在外边有小老婆呢！”胡斌哈哈笑：“别听三姑六婆挑拨离间，我有没有别的女人，你会不清楚咩！”然后笑着动手动脚：“我明白了，你是嫌我不够热情是不？”

然后又有人暗示胡斌出轨，刘琪不由得不开始戒备，她先检查胡斌带出去与带回来的衣物，从来没有多也没有少，都是她收拾给他带出门的。他的衣服没有唇膏印也没有别人的香水味。胡斌是个粗枝大叶的男人，刘琪不以为他会这幺小心。而且以他的性格，无事不可对人言，如果他变心，刘琪相信他不会隐瞒。

直至有一天，胡斌出坡回来，刘琪在收拾他的行李拿出肮脏衣服要清洗时，在行李箱发现一条金条，上面刻有一行小字：生日快乐及日期。但那日期不是胡斌的生日。刘琪不动声色拿给胡斌看，他看一下说：“哗，金条，是不是真的金呀？生日快乐，你送给我的吗？你那儿来这么多私房钱？你生日时我可送不起这么贵的礼物呀。咦，日子不对，你没有发现吗？”

如果胡斌是说谎，刘琪觉得丈夫的演技可以拿影帝奖。但看他无事人一般，刘琪反而一肚子疑团。她惊恐：莫非胡斌在战事受伤后得了双重人格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