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以勒：馬哈迪再發難

在馬哈迪心裡，大概找遍全世界，都不會有一個真正合乎他心意的接班人。馬哈迪在擔任首相22年期間，總共換了4名副首相，從慕沙希淡、嘉化峇峇、安華到阿都拉，幾乎全都跟他發生衝突，他與各副手之間的關係皆以怨恨收場。

而這當中，要數馬哈迪與安華之間的決裂影響最為深遠，意義也最為重大。如果馬哈迪與慕沙希淡、嘉化峇峇，乃至與東姑拉沙裡之間衝突，充其量只是一場巫統黨內的權爭，那么馬哈迪與安華之間的矛盾，則直接促成烈火莫息運動的誕生與壯大，大面積而深層度撕裂馬來社會政治版圖，徹底改寫馬來西亞政治的遊戲規則，巫統號令天下的一黨獨大格局從此一去不復返。影響所及，于今猶烈。

即便到了馬哈迪執政的最后一位副首相阿都拉，終于從馬哈迪手上接過棒子，登上首相之位，但“馬哈迪副手詛咒”竟然硬是被延續了下去。阿都拉在國陣遭遇2008年3月8日大選的歷史性慘敗后，面對老馬步步緊逼，最后唯有黯然下台。

馬哈迪即使不在其位，仍有能耐把不稱心如意的接班人換掉，阿都拉終究擺脫不了馬哈迪副手的魔咒。

馬哈迪當政會怎麼做？

繼阿都拉之后出任首相的納吉，原是馬哈迪屬意接班人選，得到馬哈迪公開支持，而這也是納吉上任之初，反對黨即聲稱他將延續“馬哈迪主義”原因所在。但納吉顯然試圖走一條不同于阿都拉，也不同于馬哈迪的路。納吉試圖展現的作風，其實就是比馬哈迪柔軟，但又比阿都拉果斷。

納吉這種作風，早前已讓馬哈迪頗有微詞，而最近他批評納吉表現還不如阿都拉，甚至宣布收回對納吉的支持，此番指責不可謂不強烈。

問題是，如果現在換成馬哈迪當政，他會怎么做？他抨擊納吉軟弱對在野黨妥協太多，那么他所謂的強硬和不妥協，應該是一種什么樣的具體政策？是大舉逮捕在野黨領袖、打壓在野黨活動、封鎖互聯網、禁止言論自由嗎？如果都不是，那么馬哈迪能做的，跟納吉今天能做的基本上差別也不大。

每個時代畢竟有每個時代的挑戰。馬哈迪當權期間，互聯網和手機不如今天普及，那些年甚至沒有社交媒體和智能手機。納吉嘗試走一條介于馬哈迪和阿都拉之間的道路，在他所面對的局限而言，在今時今日的客觀條件當中，這也許就是納吉能夠選擇的少數路線之一。

但至少有一點，馬哈迪對納吉以及現任政府的鞭策是有需要的——對于宗教的態度，馬哈迪不是一個保守主義者，更重要的是，他敢于公開反對宗教極端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