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奇趣．床虱侵襲平安夜

文：施月潭

雖然經常在網上看到旅人提及旅店有床虱（或稱臭蟲）的問題，有時候我覺得，真正遇過床虱的人並不多。

在旅途上，不同的住宿裡，我不只一次懷疑過住的地方有床虱；但真正親眼證實有床虱的，只有一次。我告訴你，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天大的驚恐，讓人毛髮直立，不寒而慄，坐立不安。

床虱是一種非常古老的昆蟲，以吸食人血為生，生存在床墊、傢私、牆壁的縫隙裡，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繁殖。床虱可以不吃不喝好幾個月也不死，基本上就是冬眠，直到環境合適了，食物靠攏了，才睜開惺忪的眼睛大肆撲上大快朵頤。

我第一次遇上床虱，地點在印度的邁索爾（Mysore），那晚是平安夜，所有旅店的客房都爆滿。

幾經查詢，我來到一間老舊的旅館，有如家鄉檳島喬治市老區內英殖民時代留下來的陳年客棧，底樓是繁忙的餐廳，靠背式的木製桌椅，緩慢旋轉的吊扇；樓頂是一長排的客房。房間雖然簡陋，我卻難掩發自內心的喜歡，那種復古的味道正中下懷。

那天實在太累，儘管入住時已經是傍晚時分，我還是忍不住睡了個午覺，醒來后發現身上有多處大小紅包子，像被蚊子叮咬。

呆坐等天亮

那時候我已經在路上兩年多時間，對床虱只有耳聞，還有幾次虛驚。事實是，皮膚莫名紅腫，除了因為床虱或蚊蟲叮咬，也可能因為飲入不干淨的水或因為床墊太髒造成。只是那天，吃完晚餐后，我到網吧裡爬了一晚關于床虱的文章，診斷自己身上“早、午、晚”的咬痕，應該是源自床虱。

回房后，我翻開床單，在昏黃的燈光下檢查床墊，沒有看出端倪。我想也許又是虛驚，于是爬進睡袋裡，沉穩地跌入深深的夢裡。半夜兩點，我從夢中倉惶驚醒，翻身出睡袋，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大大小小的紅黑色小蟲在床上竄逃。我全身雞皮疙瘩，頭頂發麻，只差沒有嘔吐嚎叫。

凌晨兩點的客棧房內沒有戰火飛彈，卻是如臨大敵般緊繃的前線狀態，所有靠過床的物品包括睡袋，統統扔進廁所內的大水桶，用過量的洗衣劑浸泡。洗澡聲劃破了寧靜的夜晚，我擔心只要一顆床虱的卵依附在我的皮膚或毛髮上，我將從此不得安寧。

洗刷完畢，我沒敢回到床上，不敢靠近牆，不敢靠近梳妝櫃，搬了張椅子（先檢查仔細）到遠離床的地方，睜著眼睛坐著等待天亮。由于如此折騰，我永遠記得這一年的平安夜，如此的不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