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吉安:吉打牛,懂得吃饭这回事 | 中国报 China Press

张吉安:吉打牛,懂得吃饭这回事

(电台主播/文化工作者)



“老农舀著满河星光,溅泼在休耕的水牛身上,水牛轻拂著茸茸长尾,把星光抖落,迳旁的花瓣”──《稻花香里说丰年》1986年·何乃健

踩在田埂长大的米都囝仔,总爱自称是“吉打牛”。小时候,我只怕深陷泥泞后双脚爬满水蛭,其他在田里的都是好玩乐事。黄昏来了,不用任何人催促,结群去狂踩长高的稻禾,偷拉水牛的鼻环、追赶乱窜的田蛙、爬上大树狩猎小麻雀、将红蜻蜓系上红线当风筝的自创玩意…稻田水溪成了大伙每天报到的竞技场。从外婆和母亲的那两双手学会了吃饭,真正懂得吃饭是怎么一回事,是1995年买了一本8令吉的书,比一袋米粮还便宜,然而,写满了米饭的故事,读后,对自己多年来跺烂的禾田,心有少许愧疚。

岁月泛黄了,多亏这本《稻花香里说丰年》,还记着1995年1月5日那一场讲座。华文学会指导老师带着我们到场,还特别强调作家是个吉打人,水稻专家,每一个米乡长大的孩子都该阅读他的文字。他在整场讲座都在说著长长的“稻”理,最深刻的还是他说到“饭”这个字的隐喻:“‘饭’是老百姓最关心的字眼,由‘食’和‘反’组合而成,如果没有得‘食’,就只好‘反’了,所以中国历代贤明的统治者,为了巩固政权,最先处理的是老百姓吃饭的问题了。”《稻花》内的34篇“稻”理,有一种雍容、恬淡,多么具体生动、细节和比喻,让稻禾与文字相映生辉,也因为他的书写,米乡的土块才如此辽阔无垠。后来,读懂了,在吉隆坡求学初识乡愁,就窝在红砖工作坊写了第一首作品《心田》。



2013年回乡,大年初三傍晚,在田野旁的母校吉华国中约见他做个专访。那是一个有趣的面对面,像是眺望台上那位依然故我的水稻学者,侃侃说著老农夫的续篇,从一株稻苗、稻穗、插秧到收割,就像一个苦行僧的生命艰苦历程。两小时的畅聊,离去之前,他吐露了老乡的叮咛:“吉打牛啊,别老是在外头溜跶,是时候回来稻田耕耘玩艺了。”时隔一年,今年的7月30日,在热腾腾的饭桌前,他与我一诺,半年之后的《稻花香里说丰年》艺术祭,我们在吉打的稻香里化身成水牛抖落星光去。

19年了,每一刻端起饭碗,都会想起他用一生的文字,辛勤灌溉著黑土的梦田,懂得吃饭的吉打囝仔,一辈子都会记住何乃健老师的稻理。


*本网站有权删除或封锁任何具有性别歧视、人身攻击、庸俗、诋毁或种族主义性质的留言和用户;必须审核的留言,或将不会即时出现。
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