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丹看大馬》巡迴講座‧王丹:老師一番話影響至今 民主就是選擇+參與 | 中國報 China Press

《王丹看大馬》巡迴講座‧王丹:老師一番話影響至今 民主就是選擇+參與

採訪陣容
報導:李毓康、劉美嬌、劉福來、蔡緯楊
攝影:張智玟、劉福來
(麻坡23日訊)什么是民主?其實很簡單,那就是選擇,然后參與!



由《中國報》主辦、讀品文化協辦的《王丹看大馬》巡迴講座會,第2站昨日在麻坡廣肇會館舉行,六四民運領袖王丹對主題《民主的發展:從海峽兩岸三地至大馬》分享了他精彩的看法。

他解釋,對民主的理解認知,直至現在的堅持,是來自于老師中國天體物理學家方勵之的教誨及影響。

人權有一層境界叫義務



“方勵之說,每個人都有人權,當權利被剝奪時就會反抗;可是老師告訴我,一個爭取自己權利,不僅是在權利的範疇,人權還有一層的境界叫義務。”

他坦言,人在爭取國家或社會公義,不僅是自己權利,更是義務;這番理解對他影響至深,也推使他走上天安門廣場,為民運抗鬥。

“當我追求公理和正義的時候,不能只視自己權利受到破壞才反抗,那是消極自由、自身的自由;如果想社會更自由,必須要積極自由,把它當成本身的義務。”

他比喻,爭取人權就像納稅,不得不去實施的義務。

他認為,一個公民對國家應該關心和參與,如果不去做,就不配做國家的公民。

“很多人對言論自由、遊行自由理解成自己權利,並沒把它當成爭取目標,爭取的義務。”

他直言,關心與參與是義務,回顧對民主的理解,是從這點開始。

“如果把對國家、社會參與當成義務,我覺得最重要的就是參與。”

他說,所有民主的理論離不開參與,如果一個制度設計出來,沒人參與和運用,那就是空談。

他笑言,民主的理解並不複雜,那只是一種選擇。有了制度,選擇參與,那就是自己心中理想的民主。

大環境比回祖國更重要

“從未想過幾時能回到中國,我認為民運推進更成熟民主化,大環境比我返回祖國更重要。”

王丹侃侃而談,在海外流亡主要仍回到原點,就是做一些少數人不會做的事,或表達心中所想。

民眾也提出流亡這些年,王丹對經濟成長合理化的感受,他則說,好的國家,人民應有人的意識,不是以金錢掛帥;現今的中國社會現象,絕不是當年學運努力爭取的成果。

“身為一個歷史學者,我能成為少數人,並有勇氣站出來講自己對國家的不滿,引以為榮。”

關心政治為自己謀福祉

王丹也指出現代人的思想誤區,認為政治與自己無關,因此冷漠視之。

“大家會想,我不當官、不選舉、不投票,政治和我有什么關係呢?可是政治制度下的稅收、福利政策、醫療保障,這難道不是和我們生活息息相關嗎?”

他指出,國家政治直接決定人民福利,如果本身置身事外,也就是間接放棄自己的生活福利。

“如果釐清誤區后選擇參與,那才是盡了本身公民的義務和權利;尤其是現代的青年,有條件又選擇不參與,日后再對政治制度不滿抱怨,我只能說:你沒資格,因為你選擇放棄你義務。”

他說,現代家長不應再阻止孩子,而是要鼓勵他們接觸和參與政治,培養對國家及自己義務的承擔與責任心,這一代的努力參與,正是為下一代謀求更好的生活環境。

民主運動表達心中意見

對于如何參與政治,改造社會?王丹認為可以通過不同方式進行,例如言論自由,大家可以在媒體平台發表文章、陳述己見、批評政府,或是反政府人士;另外,參與直接選舉,這都是政治參與的一種途徑。

“還有另一種很重要的參與,被大家忽視、或恐懼、或疏遠,那就是社會運動。”

他覺得,民主經過幾千年來討論與實驗,如果現在看到民主出問題了,想去改變,社會運動是推動改變其中一個重要部分,而且必須強化。

他說,建立民主的基礎,必須直屬民意,社會運動正是以民意為主,表達意願方式,因此,全民運動也是政府制度步向完善的一種借鑒。

堅信民主化不會分裂中國

“純民粹是太危險,當然不能一步就完成改朝換代。”

王丹解釋,民粹包括公民意識成熟展現,或中產階級制約,人民走上街頭對社會民主化有很大的作用。

“民運第五權本就是平衡四權的不足,在于有得參與和選擇。”

他提及,中國周邊許多地區紛擾不斷,不過其最根本的問題在于中央政府是否尊重各族群的文化,更民主化政策其實能確保中國不分裂。

王丹說,絕大部分的人認為民主化會讓中國面對分裂,這是不對的論述,民主化過程以更尊重和保留少數民族的文化特色,才能減少產生仇恨。

另一方面,他覺得現今的中國不應是如此,改革開放下的中國是思想解放再來是經濟改革,八十年代更以民主化試圖開放人民的自由化,而中國卻是轉向開放經濟反制民主化進程,不是當年學運所要預見。

“先有一個政治的民主化,就能進行經濟改革,學生響應改革發展進行學運,但是保守派阻撓,出動軍隊鎮壓,經濟得以發展后,導致現在的中國人有錢而失去靈魂。”

誤解政治參與度不高

王丹指出,民主社會參與度不高,是因為大家對政治的誤解,同時,對政治的理解有兩個誤區。

“首先,有兩個概念必須要釐清,一是壞政治,另一是好政治,往往大家把它們混為一談。”

他解釋,壞政治是指存在腐敗、裙帶關係、彼此抹黑現象的政治,那是一般人對它的理解。

“並不是政治骯髒,例如美國建國之父華盛頓,帶領美國人獨立建國后,就功成引退,放棄繼續做總統,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就不就是很好的政治嗎?”

他說,如果不認同現有的壞政治,為何不站出來參與其中,為理想的政治平反呢?

劉鎮東︰實踐社會制需擁全面概念

“民主社會制度絕不能越王好勇,應擁有全面概念去實踐。”

劉鎮東大談的民主自由理念與王丹不謀而和,現場形成2比1局面。

他指出,社會有進步勢力或保守勢力,也因社會不成熟而要加以規範,然而應由誰來規範呢?

劉鎮東舉例,台灣和印尼的社會背景不同,給人天淵之別的民主印象,可是印尼人民于1998年5月21日推翻總統蘇哈多,證明印尼民主意識已于多年前抬頭。

“大馬的民主無法與印尼和台灣相比,人民應從區域社會運動探討,反觀台灣太陽花學運示威,這是現有社會秩序無法解決出現的社會矛盾,民主意識就應在此時發揮作用。

劉氏補充,社會運動給新一波人走入社會創造新體制,新體制也需要外在衝擊,民主化離不開地方分權及制度開放,也就是讓地方精英成為國家領導層,簡而言之就是制度開放予權力。當然,若領袖無法勝任就應下台,這就是民主制度。

他更感嘆,令人遺憾應有的公平卻遭權勢者操控媒體,包括世界民主性強的國家也是如此,這是人民應思量的一個問題。

經濟民主被忽略
反思民主25年來演變

從1989年六四民運至今,嘉賓之一的居鑾區國會議員劉鎮東分享了25年來民主發展潮流的概況。

他引述中國作者徐志遠著作《抗爭者》專訪,形容王丹似紀念碑式人物,他的到來對于渴望瞭解民主的人有著極大的意義。同時,藉借王丹的經驗分享,可以反思民主在25年來的演進變化。

他指出,25年以來,1989年的六四民運,更是全球關注的歷史關鍵點;這25年來的民主發展演進,或許有很多是讓人失望的,經過無數實驗,最后變成平庸化。

然而,他說,過程中多強調的是形式民主,談得是選舉民主,爭取到一定的人權,卻忽略了經濟上的民主。

“經濟民主沒有處理好,是因為左派受到徹底的震壓打擊,缺少平衡性,導致制度偏左,資源上分配不均,讓大部分人民生活受大影響。”

“民主發展中,分配與成長應該相對受到關注,過去談的都是選舉民主,接下來經濟民主應該是我們下一波迫切需關注的方向。”

他指出,今年和明年或許會是民主變動重要時刻,累積長久矛盾開始衝突。從經濟角度而言,長期貧富差距、突然事件的引發,及網絡3要素綜合,將決定未來民主制度背后的關鍵。

顏炳壽:強化議會制維護社會秩序

顏炳壽強調,民主自由下應強化議會制度,否則將會破壞社會秩序。

由于與另兩名嘉賓的理念稍有不一,顏炳壽一度被主持人李曉蕙調侃被夾攻。

顏氏也認為,不同的人有不一樣的政治理想,社會改變后出現壞政治及好政治,這絕對是人為因素造成。

他說,好壞政治取決于人權自主性,制度若有問題,人民應扮演著糾正角色,也就是說世上並無完美的社會制度。

“人人都應關心政治,否則就是一種自我放棄,當然關心並不是為了反對而反對,產生不滿情緒進行推翻。”

顏炳壽披露,台灣20多年來鞏固的政黨政治平台,難道就是議員不滿便在議會大打出手,或是對法院判決不滿便衝入法院抗議?”

他指出,民主社會制度應是建立在改造原動力上,若民主思維不成熟,有人煽動群起動員示威,帶來的是公共社會、宗教或種族衍生的諸多社會問題。

“在人類史不斷上演民主行動推翻朝代或政黨,以少數服從多數的方式是民主平台,唯在未強化社會制度與民主思維不成熟下,帶來的將是武力暴動。”

貧富不均
民主制度尚需改善

在民主演進方面,嘉賓馬華前副總會長顏炳壽,以不同切入點率先拋出一道思考題:即過去人類從有家庭、社會,到國家,人們都在思考並追求一個適合又讓大家接受的管理制度。

他借用英國首相邱吉爾一句名言:“民主制度是最爛的制度,但其他的更加爛”,道出了時下民主制度並非如大家預期完美,當中其實還是存在缺陷。

他舉例,現今的民主制度仍然是存在貧富不均勻的現象,但如今仍舊採用,是因為它強調人生平等,人應該擁有自主權,有發言權利,得以舒發心中想法,例如投票,男女權利平等,這是如今階段大家所渴望的。”

他強調,民主制度不是從天而降,從政治民主、票選民主,直到經濟民主,在世界人權宣言后,大家都在探討在公民與政治權利,以及社會和經濟權利重要性探討做比較。

他指出,現代民主呈現另一番新局面,公眾抗議上街頭成了新風潮。

“遊行是人民表達的一種權利,只要不暴力,和平方式之下進行,我不反對;另外,對于學生不能參與政治活動,這是難以理解的。”

王丹:教授也可參與
鼓勵年輕人投入民運

中國六四學運領袖王丹強調,一個成熟的社會受到司法、行政和立法制約,媒體偏差報導產生的輿論為第4權,然第5權則為民主運動。

他指出,社會運動不能以民主運動獨大,台灣太陽花學運示威行動進行民主行動后,遭受媒體輿論、社會壓力及司法制約,皆指向這些勇敢站出來的學生。

“強化制度必是好的制度,投入學運的學生就是意識到制度已腐敗無法再強化,改用民主自由行動推翻。”

當談及年輕人應否勇于參加民主運動,王丹借用會場高掛的對聯“好男兒遠托異鄉”,強喻年輕人應投入民主運動。

王丹也反駁顏炳壽指受高等教育學者就不能進行民主運動,其實是錯誤觀念。

他舉例,哈佛大學有一位教授每月皆蹺課,到大街坐著阻礙交通,教授實是身體力行為爭取民族權益,這也為身體衝撞反相關理論。

馬華前副總會長顏炳壽和行動黨居鑾區國會議員劉鎮東,在民主自由課題以不用論點詮釋后,主持人李曉蕙現場妙語如珠挑出各自觀點,並分別給他們2分鐘重點補充。

顏炳壽強調,不反對社會運動,高教育學者或普通百姓對社會制度不滿,可分為激進或平靜方式。

“以激烈的衝入立法院表示不滿,付出的代價是被控上法庭。”

劉鎮東說,在西方社會或我國網絡、平面媒體由文化機構操控著,必會平衡報導各類新聞,因此不用擔心第4權失效。

他說,在公平社會狀態,若感不對應以合理方式表達不滿,千萬不要事不關己,這將會給下一代帶來影響。

王丹不後悔上街

“不后悔當初選擇上街,參與民運選擇。”

王丹強調,因為社會發展下需要青年推動,青年更是最有理想性的族群,擁有熱情和關心社會發展,並不為政黨影響。

“如果說家長不鼓勵孩子參政,我可以理解,但孩子若是我的學生,我會貫徹年輕熱血參政理念,因為參與國家發展,青年責無旁貸,國家不會自動變得更好,只有在更好的理念落實后,才會變得更好。”

王丹認為,當青年踏出社會,有家庭或孩子負擔,就再也不能責無旁貸搞民主運動。

“若再一次選擇,我還是會參與1989年民運,不改變初衷。”

詢及在西方自由主義操控媒體現象,民主將邁向什么方向發展?王丹說,民主不是一種既定規範,而是一種“過程”,也不是結果。

他補充,民主永遠也不能解決所有問題,若將民主烏托邦化,從來沒有寄希望于民主,反之不會因無法解決而喪失信心;民主也當成是一種信仰,信則有、不信則無,若疑慮民主的話,其必有問題。

人不忘初衷 必能抽離體制

王丹強調,人類往往有一定的觀念,不是黑就是白,不過無論是體制外或體制內都不是壞事,只要得到發展達到目的。

他說,唯要不忘初衷,人若在制度內面對腐敗就應懂得抽離,也有人抱著理想進入體制內卻無用武之地,因此兩者沒有絕對可取與否。

主持人李曉蕙更以“黑貓或白貓都是貓!”比喻此問題,引來全場笑聲連連。

接著,被問到社會運動面對失敗與挫折,會不會反作用?王丹回答,一旦決定投入社會運動應有自我訓練,稱為心理素質,認識到社會運動很難成功,失敗感是正常,也是好事。

他強調,理想也是單打獨鬥的,想要一呼百應是不可能的;堅持就是社會運動的態度,打死也不退,民革才有成功的一天。

誤解六四運動學運所為

王丹更喻1989年民運是啟蒙,是學生發起的社會運動,未想要當下就成功,作為公民提出民主主張。

他說,大家都誤解六四運動是學運所為,其實1989年民運才是我們推動,政府發起的鎮壓行動,也讓中國人加入歐美民主化行列,世人都看到被坦克鎮壓下的那個精神。

此外,若沒有六四鎮壓,中國就可往前發展更多,因此,經濟發展沒1989年民運會更好,其實說法不公,覺得需平反。

花絮

逃亡其實挺好

“逃亡其實挺好的!”

王丹受詢及推動學運必須付出坐牢、流亡等代價時,突然冒出“逃亡其實挺好的!”讓出席者都愣了一下。

他之后指向麻坡廣肇會館會場門檻處其中一句對聯:好男人運托異鄉,于是幽默地說,看來逃亡挺不錯,惹來大家哈哈大笑。

險變顏劉辯論會

民主講座唇槍舌劍,差點變顏、劉之間的辯論會。

講座受邀主講嘉賓顏炳壽和劉鎮東,各來自國陣和民聯的兩派陣營,對于民主的詮釋抱持著不同立場和看法。

顏炳壽和劉鎮東同是講民主自由,但切入的觀點不同,現場一度發生激辯,不過顏、劉礙于賓主有別,講座主角是王丹,將辯論話題先打住,並喻為兩人于10月5日辯論會的熱身。

主持人李曉蕙也頻頻為顏、劉辯論會做預告,提醒大家不能錯過這場辯論。

講座也有安哥

公眾要求講座加時到凌晨時分!

王丹、顏炳壽和劉鎮東打開民主話匣子停不了,經驗豐富的女主持人中間曾詢及主辦單位租場地至幾點,隨著后頭傳出“可到12點啊!”現場民眾掌聲如雷,要求加時至凌晨。

不過,礙于主講人需休息並趕回吉隆坡準備最后一場講座,主持人讓民眾提問至晚上10時30分就結束講座,再留時間供簽書活動。

聽眾要求調度嗽叭

聽眾為享受高素質的音響,讓工作人員很忙碌。

講座甫開始,便有女聽眾要求調度會場另一方的播放嗽叭,以期聽到最清楚的聲音。

這番要求讓工作人員一度忙得不可開交,左調右弄的,為會場提供最完善的音響效果,也清楚聽到王丹的語意。

10分鐘草稿演說

“10分鐘‘搞定’提問和演說。”

講座在晚上8時開始,主講嘉賓陸續在7時30分左右先后抵步,在與出席者和主辦團體一番交流后,所剩時間有限。

儘管大會有讓主講嘉賓顏炳壽、劉鎮東和王丹做好講前準備,但3人竟然僅花了10分鐘草稿,便繼續和與會者交談,臨場心情輕鬆自若,主講全然憑著個人的臨場發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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