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地球‧是．非

“地獄最熾熱的地方，是留給那些出現重大道德危機時，仍要保持中立的人。”此語出自但丁《神曲》的〈地獄篇〉。在地獄第一層入口處，一群生前沒犯過重罪的亡靈，卻因為在世時不採取任何立場，不作惡但也不為善，而被判受永罰。

說出類似的話的人，其實不止但丁一個，古今中外，比比皆是。譬如二戰期間因參與暗殺希特勒計劃而被處死的德國牧師潘霍華：面對邪惡卻保持沉默，亦屬邪惡。譬如馬丁路德金：當我們開始對關鍵事件保持沉默，我們的生活也開始步向終結。

是的，面對不公義而保持中立和緘默，等同參與不公義、助長不公義。

先別急著討論全球暖化、氣候變遷、美國自阿富汗撤兵、香港學生罷課、烏克蘭分離主義、中亞動盪、伊波拉肆虐、工業廢油充當食用油等，這些層次那么高、影響那么廣的課題，且先說說你我他的小小日常生活。

遇見有人插隊、在圖書館高聲說話、在超市率性按捏蔬果……你會出言制止嗎？看見有人浪費食物、亂拋垃圾、違例停車、霸佔公共資源……你會開口勸諭嗎？

知道有人虐待小動物、收授賄賂、破壞公物……你會主動舉報嗎？還是小惡無傷大雅，況且事不關己，由得他去？問過很多人，也親眼目睹許多，大眾反應不外下列幾種：

一、漠不關心，或認為不值得關心，甚至是對不起，我沒空關心。

二、看不過眼但認為大環境如此，對抗也是徒然。

三、看不過眼暗自搖頭，內心掙扎，但每次都沒有干涉。

四、絕不冒險，以免惹禍上身。

即使有勇者踏出第一步，欲遏制不公義，也未必得到旁人的幫忙撐腰。

惡人，由沉默者培育出來

在東方社會當個敢言之人，相當寂寞。除了對抗不公義，還得抵受一眾旁觀者之冷眼以及看好戲的目光，吃力又心寒。

我們的社會出了什么問題？竟沒讓我們養出勇氣和擔當，去協助捍衛自身賴以生存的社會秩序。只專注維護自己眼前的那一塊利益，一旦巢覆，可保完卵乎？

惡人之所以惡，因為不怕。缺乏相剋之物，何以制之？沒有制衡之力，橫行又何妨？

換句話說，惡人，是沉默的大多數集體培育出來的怪獸，繼而在多數的默許下，反客為主，橫行霸道。不作惡不足以自稱良民，不殺人不等同手不沾血。面對不公義而不怒不言，便是允許不公義的存在，進而攜手孕育不公義的滋長。

一切選擇，皆有其相應后果。既是如此選擇與之共存，甘于退避，並拱手出讓生活空間供之蔓延，容忍生活素質被逐漸蠶食，就沒有資格埋怨詛咒。因為，一切都是自找的。

既是執迷，那便勿悔。

Posted by 小雪（任職國際人道救援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