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哭的男嬰　（三之二）

文：雅蒙

林怡是在三個月前被姦殺的，警方掌握了線索，林怡死前曾與兇手掙扎，指甲內藏有顯然是兇手的皮膚屑，但警方犯罪庫沒有嫌犯的資料，所以一直找不到兇手。檢察官帶點得意的敘述，多虧一件貪污案，警方才知道兇手的身份。陳功的父親陳盛世是一名建築商，不久前他曾被調查賄賂官員以取得一塊綠肺保留地建築房屋出售，雖然他最后還是神通廣大的以無證據獲釋，但是司法部已經保留了他的基因資料，就因為這樣，原本毫無動靜的電腦這時顯現找到娣犯，那一小片皮膚屑符合陳盛世的基因成份，即是說陳盛世雖然不是兇手，但兇手是陳盛世的家族。

但陳盛世沒其他兄弟，只有一名妹妹，但兇手基因是男性，警方這時盯上了陳功。警探去一次大學校園就輕易取得了陳功的基因，還是陳功自動願意協助警方查案。警方的基因檔案馬上檢驗出陳功的基因與林怡奸殺案的嫌犯是同一個人，檢察官立即逮捕陳功，雖然陳功口口聲聲冤枉，但是基因等于鐵證如山，他還是被控謀殺，他不肯選擇認罪以獲得較輕的刑罰，寧可經法庭審訊，如果罪名成立不是死刑就終身監禁。

劉蓮認為陳功笨，應該選擇認罪，他才廿歲即使入獄廿年出來也才是四十歲。劉蓮原是以敷衍態度來當陪審員的，她沒想到一開審她就極感興趣了，而且很快成為講話有力的一員。

陪審員有幾位中年男士，劉蓮運用風月場裡打情罵俏的花招，很快的把他們收為支持自己意見的人。劉蓮對他們說：“我們要好好的研審呀，人命關天，人家是個少年哥。當然如果他是色魔，也不放過他。”

贏官司希望小

劉蓮對陳功有很大的好感，尤其他一對濃眉星目英氣十足，這是劉蓮以前少女時代最迷的外形。案子審下來，劉蓮也看得出陳功要打贏官司的希望不大，劉蓮覺得可惜，這樣一個好看的少年哥可能就會判有罪了，她只能對其他陪審員說：要特別注意，他自動提供基因，如果他是兇手，他會肯嗎？

案件在週末休庭，劉蓮回來酒廊，一些客人都知道她當陪審員去了，這一晚有一個中年顧客老顧說：“哎呀，你這個官司呀，爆出許多我們不知道的料呀，如果陳盛世的老婆還在世，會給他氣死。”劉蓮好奇追問，這名老顧說：“我們一直以為陳盛世沒有生養，以為這個陳功是抱養的，不想到是陳盛世以前在外邊與別的女人生下的，竟然想出妙計當養子抱回家養大，我們真服了他。如果他老婆還在生，現在知道了不跳起來才怪。”劉蓮也笑說：“你們也太容易給他騙倒了，陳盛世面貌普通，兒子這樣好看，你們就當他是收養的。也許外邊那個女人家庭有好看的男子。”

這一晚劉蓮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少女時代的初戀情人阿星，這個傢伙雖然不是吃軟飯的姑爺仔也好不了多少，十六歲的劉蓮就給他弄大肚子了，他竟然跑掉了，劉蓮又因為一件小事被福利部扣留，關了幾個月，肚子大到黑市醫生也不敢為她打胎，她只好生下女兒麗美。阿星后來在街頭開片給人劈死了，劉蓮可一滴眼淚也沒有流。

被告就是外孫

她已經很多年不想這個混蛋了，但這一晚她卻夢到了阿星。她驚醒，心頭砰然亂跳，夢中的阿星活脫脫就與法庭受審的陳功一個模樣，都是濃眉星目，都有兩道驚心動魄的粗眉。劉蓮坐起身想：阿星年輕就死了，只有一個后代就是與我生的麗美，如果這個陳功是阿星的后代，他不就是麗美生的那個兒子，陳功就是廿年前我賣掉給人的那個外孫？老天，她抱頭呻吟。

劉蓮又想到酒客老顧說的，陳功是陳盛世的親生兒子，這是怎么搞的呢，麗美不是三貞九烈的女子，事實上她行為放蕩，人家背后謔稱她為豪放女，可能剛巧她就懷了陳盛世的種，但是麗美是難產而死，她沒有時間交出嬰兒給陳家呀，難道是阿成在背后搞鬼是陳盛世在麗美去世后，委託阿成說服自己把男嬰賣給陳家。是的，她記得很清，阿成說對方是姓陳的好人家。

劉蓮想問阿成，但這個死鬼卻跟人去參加什么絲綢之路旅行團了，要多兩天才回來，手機也不開。

然后星期一開庭，檢察官又多一個證據，監視錄影裡出現一個男人在事發后走出林怡的宿舍，他用手擋著面。檢察官要陪審員注意那個用左手掌遮擋臉的男人，手背上有一個圓形胎記。他要被告陳功出示左手掌，陳功在法官命令下，臉色慘白伸出左手掌，果然手背有圓形胎記。檢察官說，死者林怡手指甲裡的皮膚碎屑裡的基因，還有左手掌背的胎記，都全面證明是陳功姦殺林怡。

劉蓮心底沉重。她記得那個夜晚愛哭的男外孫，左手掌背有一個圓形胎記。她望望周圍的其他陪審員，他們的表情說明他們都認同檢察官的話，這個外表看起來充滿正氣的陽光男孩，是一名色魔姦殺林怡。

劉蓮心底絞痛，這個酷似外公阿星的外孫陳功，看起來也與阿星一樣，年紀輕輕就要離世了，阿星是被人在街頭斬死，陳功會被絞刑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