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思老家的故事.红瓦老屋里住5户家庭 有10人挤1房的穷开心 | 中国报 China Press

乡思老家的故事.红瓦老屋里住5户家庭 有10人挤1房的穷开心

报导:蔡爱卿
思乡人:陈国强
老家:柴埕前
那间有着红色屋瓦的老屋,不过是乔治市战前屋的其中一间,毫不起眼。陈国强住在那里的时候,家境是一穷二白。和许多家庭一样,全家就住在一间房间里,他最羡慕别的孩子能享有自己的房间,一直都希望能搬到更大的屋子去住。



他们家是紫埕前8号,是那条街上其中一间最长的屋子,里头住了五户家庭,分别是他的大伯、二伯、大姑、二姑与他们一家人。在人们普遍生育多名孩子的年代里,那间屋子最多曾经住了四五十个人。

他们一家有8个孩子,加上父母总共10个人。房间里还要放下两个橱柜、一张双人床和妈妈的针车。晚上睡觉的时间,女孩和妈妈挤在双人床上睡,爸爸与男孩,就铺草蓆睡地板。有时候陈国强睡在边上,睡着睡着半夜就滚进床底下,或者翻身时头碰到针车脚,被痛醒了。

老屋的地板除了人走过时发出伊呀之声,更令人懊恼的是这些年代久远的木板通常都会生木虱,到了晚上纷纷爬出来咬人。有时候被咬得受不了,半夜大家一起起来抓木虱。



上门服务很方便

一间屋子内住了这么多人,共用一间厕所、冲凉房和厨房,每天洗澡、大小便、煮食都要排队。小孩子就比较省事了,大小便可以在屋外的沟渠解决,冲凉就在天井完成。

除了拥挤的老家,陈国强童年印象深刻的,还有各种上门服务。例如修补铁锅的、剪头发的、买洗衣粉的、收破烂的、卖糕点的等等。这些人都定期来到门前,给当年的家庭主妇最大的方便。

他还记得有一个专收馊水的叔叔常常出现,这位叔叔是养猪、鸡等家禽的,他到家家户户去收馊水来喂家禽。作为回报,过年时他就会送鸡给每一户人家。

他说,那时候几乎家家户户都备有一个底下打有小孔的铁桶,吃剩的冷饭残羹或变坏的食物全部倒进去,汤汁自小孔流走,余下的残渣就等人来收了。

如今他回想,那个年代的锅子破了可以修补,衣服不要了可以卖给收破烂的,连冷饭残羹也不浪费,可以送给人喂家禽。这一切跟现代比起来,可说是环保得多!

昔日毒烟袅袅
今成风景线

◆五脚基

五脚基是海峡殖民地城市的风景线。那里是纳凉、躲雨、吃饭、聊天的地方。不过在当年住在那间红屋瓦老屋孩子的眼里,五脚基也是吸毒者出没的地方。没错,就在屋前,就在大白天,瘦骨嶙峋的白粉道友在孩子面前公然吸毒。

“这也难怪我们那里,几乎每一家都有人吸毒,包括我住的那间屋子。”

说到发生在五脚基的那些事,他记忆犹新地形容时白粉道友们吸食不同毒品的不同方法,即使过了这么多年,那些手法依然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中。

他说,有时候那些人没钱买白粉,就去药店买一种有毒性的创伤药粉,和水后当成白粉来吸。他甚至看过道友敲下墙壁的白色粉末当白粉吸。

毒品公开买卖

五脚基不只有人吸毒,毒品买卖也在五脚基进行。毒贩常常将小包装的毒品塞进民居窗户的缝隙中,有人要买时再取出来,陈国强家的窗户也常常被人偷偷塞毒品。居民要是发现毒贩塞毒品在自家窗户,会责骂他们。但无补于事。

不过,即使家门前天天有人公然吸毒,他印象中那里的治安却没甚么问题。他们家白天都是不关门的,只有晚上睡觉前才把门锁上。居民也常把婴儿放在五脚基,自己就忙去了。也没听说有谁家小孩被人抱走。

五脚基还是聚赌的地方。在那里放一张小桌子,几个人就围着赌起来了。看到大人聚赌,心里另有想法的孩子们躲在一旁等。一旦有警察来扫荡,那些赌徒鸡飞狗跳之余,赌桌上的零钱纷纷掉在地上和水沟里,孩子们就会去抢了。

当然,对当地民居来说,五脚基是日常生活的空间之一。过年前左邻右舍制作糕点,是在五脚基进行;家里贫穷买不起电视机,他就站在别人家的五脚基,从窗口看进客厅电视机正在播放的节目;五脚基也是孩子们吃饭的地方,那里比较凉快,又可以看街上人来人往。即使家里有餐桌,孩子们还是喜欢把要菜的菜都放在饭上面,然后拿出去五脚基吃。

穷小孩赚钱吃玩好所在

◆社尾万山

陈国强家前面是港仔墘运河,旁边就是社尾万山。社尾万山以及其周边的商店,为穷家孩子提供赚零用钱以及玩乐的机会。小时候的他,可以去附近的商店绑扫帚赚钱,而社尾万山,则更多是孩子们玩乐的地方。

他与其他孩子常常跑到社尾万山去捡拉拉壳来玩,那是社尾万山著名阿成粥档卖的炒拉拉的壳。他们还去捡鱼贩丢掉的小鱼,捡回来煮熟后喂猫。

有时候,他们会去卖干货的摊位偷黑糖吃。那些散装黑糖都是一大尼龙袋地放著,小孩子们悄悄走近,趁老板不注意,小手抓起一把糖就跑。偷糖成功,就有美味的黑糖可吃了。

社尾万山地上常常可捡到吃的东西,因为批发商们丢出来的蔬果,很多是切掉腐烂部分就可吃的。又或者在搬运过程中掉下来的葱蒜,也都会被穷家孩子捡回去让妈妈煮菜。陈国强记得有时候他们还会捡到番薯,拿到附近一家下午卖蠔干粥的店,把番薯放进炭火下面烤,那个下午就有烤蕃薯吃。

在农历七月时,就是孩子们玩煮蜡的快乐时光,不过他们的玩法,如今听起来更像是在自虐。七月到来时,社尾的居民在门外点蜡烛香火拜祭,然后就早早关门了。这时候顽童就出动,把蜡烛收集起来,升火把蜡煮熔。

蜡都熔化后,他们的游戏就开始了。把手指浸进去蜡里头,痛得大叫再拿出来,待沾在手指的蜡冷却剥落后,再来一次。如此自虐的玩蜡方式,一定是有点勇气的顽童才敢玩的了。要不然,那些蜡烛也可以留着,等到中秋节玩灯笼的时候派上用场。

遗失了的铁钉螺、叮叮糖

◆戏棚脚

在娱乐选择不多的年代,神诞时的街头野台戏与歌台,是人人期待的一件事。而对小孩子来说,他们更热衷追逐那些在戏棚脚卖的小吃。浇上酱油和辣椒酱的铁钉螺,早已从戏棚脚小吃的名单上消失了。

乔治市许多街道都有神坛,当年在柴埕前的神坛叫东西坛,已经搬到五条路去了。小时候的陈国强,曾经是一个在神坛混的孩子。所谓混,就是在神坛帮头帮尾。平日帮忙折金银纸,把香枝分成小包装,乩童起乩的时候帮忙扛旗等等。

东西坛一年有三次神诞,分别是三太子、关帝圣君与大伯公。小孩子并不知道神诞在何时,只知道当有人在街头准备搭戏台,就是神诞又到了。他们最期待的,是那些戏棚脚卖的美味小吃。

糖块溶在裤袋里

其中一种便宜又好吃的就是铁钉螺。小贩在煮熟的螺上淋些酱油和辣椒酱,装在尾巴尖尖的纸筒中卖。可以拿在手上边看戏边吃的铁钉螺是最受欢迎的戏棚戏小吃。人们边吃边丢螺壳,每每散场后,地上到处都是铁钉螺壳。

还有一种已消失的戏棚脚小吃是叮叮糖。卖叮叮糖的阿伯头上顶一个大圆盘,手上拿一个木架。来到戏棚脚,把木架放好,大圆盘放在上面,就可以开始做生意了。

那敲糖的叮叮声吸引孩子们将他重重包围,阿伯将敲下的几粒糖块用纸包住,卖给小朋友。小朋友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其余的就塞进裤袋。不过糖块往往在裤袋中溶化,发现时已黏嗒嗒的啦!

打架,曾经是戏棚脚另一个常态,通常是在演歌台的时候发生。这种场面,陈国强小时候经历不少。每每听到前面传来有人大叫“打架啦!”,他就连忙跑回家躲。有时候跑得鞋子都掉了,回头再去捡。

不过,他并没有真正看过有人在戏棚脚打起来,因为往往会有其中一方跑掉,就打不起来了。散开的人群又回到台前看表演,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由于打架事件常发生,他的妈妈其实不喜欢他去戏棚脚,但一个成天在外跑动的孩子,又怎么关得住呢!

阿伯赌档打架鱼论输赢

◆阿伯后尾路

阿伯后尾路,绝对是民间路名,而且只有当地人在用。其来源是因为一个阿伯占用了后巷来卖打架鱼,还兼做赌打架鱼生意。打架鱼赌档是小孩禁地,陈国强记得的,是装在玻璃罐里的美丽打架鱼。

阿伯后尾路所在处,现在已经拆掉了,变成马路。那其实是后巷,被一个卖打架鱼的阿伯长期占用,并成为人们玩打架鱼的聚点。当年养打架鱼蔚为风潮,大人小孩都喜欢养上几罐。喜欢赌钱者就以鱼儿打架来下注,阿伯后尾路常常围满赌打架鱼的人。

好奇的小孩有时候偷偷溜进去看。鱼儿打架的战情通常十分激烈,不是打到阵亡,就是受重伤。有时候输了钱的鱼主人很生气,就用力把鱼往地上丢,一拍两散。小孩看到可惜想跟他们要,往往不得要领。

陈国强也养过打架鱼,但是妈妈不喜欢他养鱼,因此他的打架鱼是寄养在柴埕前一个朋友的家里,他们还钉了一个木架放鱼罐,取名“打架鱼天地”。他们为自己的打架鱼取名字,有空时就互相斗鱼取乐。长大后成为快乐的回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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