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哭的男嬰　（三之三）

文：雅蒙

剛好接下來兩天是公共假期，再開庭就是檢察官與被告律師最后陳詞，然后就由陪審員決定廿歲的陳功是否姦殺林怡的罪名。

劉蓮在第二天到美容院做臉，然后去吃下午茶，有一名不到四十歲的女子叫住她：“蓮姐，你一點都不會老，真是駐顏有術。”劉蓮這時也認出，這是很久以前手下一名小姐娜娜，與自己去世的女兒麗美年齡相若，兩人以前交情很好。娜娜知道麗美許多事。

麗美是難產死的，娜娜歎息說：“如果麗美不死，現在她一定生活得很好，孩子給了對方，那個男人答應每個月給生活費，叫她不要再做這一行，免得孩子以后覺得沒有面子，有一個在歡場當小姐的媽媽。”

劉蓮一頭霧水，娜娜驚訝說：“哎呀，那時你還在東馬撈，難怪不知道。麗美與一個商人有了孩子，商人還沒有孩子，就答應給麗美一筆錢，叫她生下來，他會想辦法把孩子帶回家養。”劉蓮想起那時自己也奇怪麗美的戶口突然有一筆可觀的錢。但是自己沒有與那個商人碰頭呀，在醫院只見到那個愛哭的嬰兒。

娜娜笑說：“哎呀，蓮姐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呀，麗美生的是雙胞胎呀，一生下那個兒子即刻就給那個商人的老婆抱回家了，他們自己出報生紙，當是自己生的。麗美是生第二個時難產，突然血崩不止，搶救不及，幸好嬰兒生下來，我聽說你后來也把他送給別人養了，唉，也好，我們怎么養一個嬰兒，不用找吃咩。”

劉蓮心亂如麻，麗美死前生下雙胞胎兒子，第一個自己完全不知道更不用說見過了。現在她要弄明白，法庭那個到底是自己賣出去的，還是自己沒見過的那個。

懷疑兇手另有其人

幸好第二天早上，阿成回來了，他罵道：“旅行社騙人，說十七號早上十二點十五分飛回，原來是十六號半夜吃掉我們一天。”劉蓮覺得這太好了。她不等他休息就問：“廿年前我那個外孫賣給什么人家，他是做什么的。”阿成吃驚，劉蓮簡單的說了，他也緊張起來說：“是姓陳的，做與建築有關的。”劉蓮給他看舊報紙：“這個人也姓陳，他也是做建築的。”阿成看了說：“不是這個，這個斯文，那個是老粗，記起來了，那個不是什么建築商啦，是小型承包商。”

劉蓮在掙扎，她想：會不會是老粗的兒子殺了林怡，他的基因剛好與雙胞胎兄弟一樣。可是兩個都是自己的外孫，老粗的更是自己賣出去的，自己已經對不起他了，難道要舉報他？如果不舉報，也對不起另一個外孫。那個外孫看起來樣樣都好，還是個大學生，不能讓他冤枉入獄，他會受不了的。

第二天開庭，劉蓮做了一件令檢察官與辯護律師都吃驚的事。在開審前法官曾經對陪審員說：“如果你們對案件有什么不明白或疑惑，可以寫紙條傳給我。”劉蓮就傳了一張紙條：被告一直堅持無罪，我們不能亂下判，如果這是他的父親在外邊與別的女人生的，我們想知道，他會不會有另一個基因相同的雙胞胎兄弟？”

被告父親陳盛世臉頓時變色，檢察官笑，但辯護律師立即抓住這個機會要求再延期二天，以進行調查。

兇手是另一個外孫

阿成已經把另一張紙條傳給陳盛世。劉蓮通知陳盛世，同時有一個條件，如果兇手是那個愛哭的男嬰，也是陳盛世的親生兒子，要陳盛世仍然聘請名律師為他辯護。阿成另外私下要喝茶錢，他可以告訴陳盛世，那個男嬰廿年前賣給了誰家。

昔年那個愛哭的男嬰如今是一名強悍青年叫陳發。起初他不承認，但是在知道為他蒙冤受審的是同胞胎兄弟，他沉默一陣認罪。再說基因后來也檢驗出，陳功與陳發這對雙胞胎兄弟的基因神秘的完全一樣。

陳發是一名電氣匠，他說那天他到大學校園工作，可能林怡喜歡陳功，錯認陳發是陳功，邀請他進去宿舍，后來發生乾柴烈火的事，等她發現陳發不是陳功，她威脅要告他強姦罪，陳發大怒且害怕，錯手把她推落地頭破而死，她在他臉上抓一把，所以指甲有皮膚碎屑。

陳盛世感慨，覺得對不起這個遺失的兒子，為陳發找了著名的刑事案律師辯護。檢察官以誤殺談判，入獄十年，五年后申請假釋，律師勸陳發接受。

陳功拜見救命恩人也就是自己從沒見過的外婆。劉蓮含淚對他說：“陳發不是有意害你，他知道你是他兄弟后，他也即刻認罪了。你要對他好，是你比他好命，至少你是親生父親養大你，他命苦。連我這個外婆都不要他，我對不起他！”她大哭。陳功流淚點頭：“爸爸說不會虧待他。”

劉蓮去探監，陳發沒有怪她：“你也是為我好，留在你身邊可能我更壞，變成姑爺仔一樣沒出息。養父對我也很好，我沒有吃苦，你不必內疚，是我自己不爭氣，要怪怪我自己。”

陳盛世很努力為這個坐牢的兒子想辦法，花了不少錢，第五年終于把陳發弄出來了。陳發選擇與外婆住，愛哭的男嬰如今夜晚不哭了，只是打鼾聲如雷，劉蓮一點都不煩。她手下有位小姐喜歡陳發，不覺得他坐過牢值得什么大驚小怪。劉蓮第二年榮升外曾祖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