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導:吳鑫霖
攝影:楊智聰
展開動地吟的歷史,我們可看到他們是如何從1988年“聲音的演出”發展到如今,與各方藝術工作者合作,以詩歌為主,結合舞蹈、影像、音樂等媒介,讓現代詩從高閣,回到普羅大眾的生活裡。
詩人用詩來思考人生,以詩叩問國家與社會問題的大門,乃至用詩來向愛慕的人告白,然而,回歸到詩那用來歌唱和吟誦的古老年代,被認為難懂的現代詩,動地吟用聲音演繹,讓詩人的情感和台下觀眾的距離不再“難懂”。
說起“動地吟”的前世今生,1988年12月傅承得與游川在吉隆坡舉辦了“聲音與演出”、1989年“聲音的演出”更名為“動地吟”,加入更多元素。這場演出后,“動地吟”暫停了十年,1999年他們以“四十年家國:吻印與刀痕”為題,展開了動地吟自創辦以來最大型的巡迴演出。
直到2007年,最初的創辦人之一游川因病離世,隔年為紀念游川,動地吟再次啟動。縱然這次的動地吟少了過去幾位創辦人的身影,但也迎來了更多詩人和文藝工作者的加入。
2012年動地吟的陣容更為龐大,演出地點除了在室內,也在墓園,甚至搬到海上,呈獻方式也變得多元,一場場的演出,動地吟除了為文壇帶來新氣象,同時也給受眾聽覺上的震撼,讓所有人參與詩的演出,思考我們的生活與文化,關注我們的文學,以及我們的聲音。
學生相助佈置場地
八點三十分,孝恩園的細雨已停,骨灰閣前香案已設好,就等大伙兒來齊。一眾詩人與文藝工作者聚集孝恩園,傅承得說:“我們是特地來向游川老哥匯報動地吟到台灣做的第一場海外演出,希望得到老哥的祝福與保佑。”傅承得的語音方落,大伙兒由動地吟策劃總監周若鵬率領,向游川匯報行程,祈求讓動地吟走出國門之余,將來還能到世界各地,有華人的地方演出。
拈香祈福后,我拉住負責台北動地吟舞臺佈置的林明志老師,問他這次的行程,比起以往他曾參與的動地吟有何不同?他沉吟片刻:“台北動地吟我是輕裝上路的,因為現場會有在台灣留學的安樂書窩的學生幫忙,這批學生還請來了當地學生協助工作。”
2008年便參與這個活動的林明志,談起此次的機緣時說:“參與台北動地吟,主要是由林金城和傅承得促成,我和學生負責的是幕后以及器材設置工作,這趟演出比較特別的地方是我們帶去了三支MV。”
提及動地吟和詩,他所主持的安樂書窩,也曾辦過一場“青春版”動地吟,加上參與過多場動地吟的演出,這次行程他和學生們對台前幕后已有了基本認識,雖然演出構思已臻成熟,唯獨場地情況還未實地勘察,但他相信,那能容納兩百人的表演場地,對他和學生而言,不會是太大難題。
透過文學更親民!
動地吟主幹人物之一的黃建華說:“動地吟裡人人有事做,事事有人做!”圍繞在黃建華身邊的詩人都笑著點頭。黃建華除了作家身分,同時也是一名工程師。早年在台灣留學,他在那片文學土地上接觸了文學,繼而開啟了跟文學創作的因緣。“在台灣求學期間,但凡有文學營或跟文學相關的活動,我都會想辦法參與。”
回到馬來西亞,黃建華仍然熱衷于文學活動,書寫上更是以詩和散文寫國家、社會,他說:“透過文學,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這個社會的變化,動地吟則讓我們可以更親近民眾。”
台北動地吟黃建華是主持人。他說:“台北的演出共有三場,兩大一小,我主持的是大型那場,較小那場在一家名為‘尊賢樓’的茶館,這場演出比較特別,由五位資深詩人參與。其中一場演出空間較為開放,除了有前來觀賞的觀眾,也希望讓路人能停下腳步欣賞;另一場則是主要的大場,兩小時,全體詩人一起登台,與此同時,在演出前主辦單位邀請了台灣著名詩人負責講評。”
用大馬人的詩 感動台灣人的心
2008年加入動地吟陣容的曾翎龍,除了是一位詩人,創作範圍也橫跨小說和散文,更是一名優秀的年輕出版人。在動地吟團隊裡,他自謙:“我幾乎沒什么事做,就是寫一篇介紹所有詩人的文章。”曾翎龍笑著把話說完,身邊眾人立即噓了他一聲,這才讓他“好好地”講述自己負責的任務。“演出前節目總監林金城會遴選詩人所交來的詩作,我和他討論后,節目內容基本上就定型了。”
主題需貼近社會脈搏
曾翎龍負責的工作,除了撰寫介紹文,還有編輯詩冊的工作,台北動地吟當天,會現場分發一份詩冊,同時也推出動地吟的壓克力紙鎮。
除了幕后工作,曾翎龍在台前也有演出,他說:“自己比較喜歡抒情詩,”但嚴格的節目總監則希望詩的內容盡量跟社會有連接,“因為動地吟要顧及很多事情,好比抒情和政治詩的比例、主題內容盡量貼近社會脈搏,接著便是詩的內容可否引起共鳴、適合朗誦等,在編選上必須做出調整,才不至于曲高和寡。”
由于對詩的品質有要求,不論是曾翎龍、林金城或其他詩人,這趟台北動地吟無疑是一場“不簡單的任務”。“要如何讓台灣觀眾區分馬華現代詩和台灣現代詩的差異?這是我們的考驗。”在一旁的黃建華補充說:“因此,我們在選擇詩和演出方式上,會有調整,要有自己的特色,而不至于分辨不出我們和台灣的差異。”
除了區別差異,也要獲得認同和共鳴。在這點上,動地吟的詩,除了要有本地的多元特色,也會有兩地都有的“感同身受”。曾翎龍說:“好比近幾年來的民眾政治醒覺、上街頭等,因為有一定程度的相似,我們的詩就比較容易和對方產生共鳴,另外就是加入生動和多種表演元素,讓演出更為豐富。”
打破前例,變大眾活動!
和知食分子林金城談話是個舒服的過程,1999年大將出版社為林金城和另外三位詩人出版了詩集,當時在傅承得和游川邀請下,開始了他在動地吟“跑江湖”的歷程。當初寫詩,林金城認為那是很私人的事,該怎么朗誦呢?但很快的,林金城自那次登台后,動地吟便成了他和詩、詩人以及群眾情感聯繫的關鍵。
身為動地吟節目總監,談起台北動地吟,他說,這次能跟台灣的朋友交流,是很好的事情。詩歌朗誦可以做到那么大型,台灣朋友無不驚訝。林金城接著說:“在台灣,朗誦是小眾活動,不算主流。但動地吟卻有那么多人參與,所以讓他們覺得不可思議。”
然而,再多的不可思議,林金城說,動地吟的演出,更重要的意義還在于“詩的可能性”。“我們希望朗誦的詩是文學的再演繹,讓大家都來參與。在馬來西亞了解詩的人雖不多,但卻有不少觀眾願意接觸,因為我們的詩裡,有著和台下觀眾共同關心的課題。”
林金城接續說:“到台北演出,我們的詩也都選擇跟台灣朋友有共同點的作品。”他打個比方:“好比貪污,雖然不同國度,社會背景也不一樣,但貪污這件事情,幾乎每個國家都發生,能找到共鳴點,除了有文學上的交流,同時也促進情感的交流。”
遺憾何乃健未能隨行!
臺北動地吟讓林金城遺憾的是,舞蹈家馬金泉因有事無法成行。自2008年以來,動地吟便在構思和不斷加入新元素,以豐富節目內容。除了有音樂人將詩譜曲,馬金泉的加入,動地吟有了“詩舞”的演出形式,讓詩的呈獻形式變得更多元。然而,不論形式如何變化,動地吟最希望做到的是如何透過詩,和大眾連接起來,讓大家都能感動和有所感觸。
提及已故詩人何乃健時,林金城一陣失落。他說:“本來團隊有談論是否要將何乃健的演出挪出去,但我們最終還是把他留了下來。當初我們的構想是,請他用泰語和其他方言朗誦他那首,描述兒時在曼谷的生活,經歷戰爭傷害的詩。雖然他已離去,但我們還是會把他的詩和精神帶去臺灣。”
林金城也跟其他詩人一樣,除了幕后工作,也在台前演出。他正在寫著一首《慢慢食》,這首詩會以粵語來朗誦,詩的意涵從小時候母親叫他慢慢食,到后來發現吃著吃著,歲月被吃掉了,成長過程中,很多東西也被慢慢地吃掉了,好比一條公路、一座山,看得見的看不見的,都慢慢被吃掉。他希望透過這樣多層次的“慢慢吃”,表現出周遭事物被“慢慢吃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