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生說：電光石火──沒有地址的信

老師 許志明

去年學校義賣會，何乃健老師撥空出席，在某個攤位遇上我。匆忙之下只能略作寒暄，臨別前何老師要我代他向你問好。我說一定，一定。那時候你已開始洗腎，何老師正在接受癌症治療。

今年三月，你突然走了。五月，蔡老師因肝癌離世，接下來的九月，何老師也因大腸癌永遠離開了。亞羅士打的天空，在半年內少了幾顆星星。

你們在天上相遇了嗎？你們還寫詩嗎？還是，更多談論亞羅士打哪一條巷弄裡的東炎海鮮更美味？

櫻子參加《影響我最深的華文老師》寫作比賽，贏回來的獎牌依然放在你書桌上。你珍而重之的詩集、吃不完的鈣片、用一年都用不完的電蚊香片，照舊放在原本位置上，仿彿你從未離開。

小月亮偶爾會對著你的房間指手劃腳，他們都猜測是你回來了。我沒有相信，也沒有不相信，我的感覺一向都很遲鈍，甚至沒有夢到你。

亞羅士打近來常下大雨，門口的稻田又插上了新秧，大家一樣相約在下午六點半吃晚餐。大家還是會不時想起你，在飯桌上、在咖啡廳裡。在每一次不傷和氣之下的調侃戲弄之后，我們又想起了你，只是沒人當場說出來。

時間過得好快，一年又要結束了。H決定留下來，明年會被提升為副主任。他即將搬回你的舊辦公室，當年替你打包下逐客令的人，如今一樣面臨搬離的命運。你說的，強勢霸道、扭曲事實、傲慢和不近人情的人，不管打著什么品味堅持的旗幟，最終都要自食惡果。

我仍然忙碌，沒留下太多時間傷感。偶爾夜深人靜一人獨酌時，會有一點點感慨。時間把我們逼到了這個為難的三岔路，誰也沒想到最后是這樣的結局。

小月亮快兩歲了，每天都有用不完的精力，每次下班陪他遊戲，我都要耗掉不少耐性和精力。而時間終究不等人，明年我就四十歲。當年第一次相遇，我十六歲，你三十一歲，恰恰是我正青春，你也美麗。

就這樣吧。簡單幾句，沒說完的，相信你也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