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黃曉玲
小狼星光在帳篷四周轉悠,窸窣的腳步驚動了在作研究的杰克夫婦。
不一會兒,星光把頭探進帳篷里,尖豎的耳朵,狡黠的雙眼,望著他們時,喉嚨發出不安的低鳴聲。“星光,過來!”杰克伸出手,它即順從的走了過來,親熱的在他身邊來回摩挲。
“星光想家了。”杰克摸摸它的頭,對妻子兼研究伙伴小玉說︰“它沒有忘記自己是一只狼。”
小玉俯身檢視星光頸上的無線電項圈,“它恐怕需要一段時間才能適應外面的世界。”杰克仍舊堅持︰“星光不屬于人類,它應該回歸自然。”小玉不發一語。杰克明白妻子的心事,在長達9個月中,星光和他們寸步不離,逐漸被馴化,她不舍得這只體型建碩、阿拉斯加山脈的白狼是情有可原。
那時候,他們憑著微薄的積蓄和滿腔熱血,來到神秘的阿拉斯加,投入野生動物的生態研究。在經過一片楓樹林時,看見一只小狼被一群狩獵土人圍困,頸上被套緊,它仍四肢撐地,齜牙咧嘴,背上鬃毛高豎,一副不願屈服的強硬姿態。在它不遠處,一只母狼奄奄一息躺倒血泊中,身邊還有一只死兔。
那真是一匹罕見的漂亮白狼,額上一點星芒狀的銀灰,更突顯它的獨特和珍貴。雖然是一只未成年的幼狼,仍然毫無懼色地和圍捕它的人們對峙著。
杰克趨前用當地的土話和獵人們交涉。他們沒有立即射殺小狼,除了貪圖它身上蓬松柔滑的皮毛外,還因為那里仍是野生動物的保留區,凡違規的獵人皆被罰一大筆款項。于是,他們想法設法引誘小狼走到保留區外,聰明的它卻堅守在交界邊緣不動。盡管如此,它頸上的牽繩勒得死緊,使它幾近窒息。
小狼脫困後沒逃走
杰克指著那匹遭殺害的母狼,半帶威脅的要他們釋放小狼。他們因一時不清楚杰克的身分,加上作賊心虛,不滿的抗議了兩句后勉為其難地放了小狼。
脫困后的小狼並沒有立即逃走,而是全身乏力的趴伏在地。杰克嘗試接近它,卻被小玉阻止了,“它的前肢受傷了,為了生存,小東西硬撐著不倒下!”小玉感動的說︰“不願在敵人面前示弱正反映了它的求生意志。”
只見小狼開始艱難地,一拐一瘸地踱到母狼身邊哀鳴不已。為了獲取食物喂養幼狼,母狼不惜鋌而走險,潛近村鎮,從捕獵器成功叨走誘餌,卻敵不過埋伏一旁的獵人的圍剿。他們一路尾隨它來到窩穴附近時才開槍射殺,沒想竟引出一條漂亮的白狼。
杰克和小玉為了治療小狼的傷勢,選擇在洋槐樹林后方,空曠的荒地上駐扎。受傷的小狼起初抗拒陌生人的碰觸,杰克必須使用麻醉劑才使得它就範。感性的小玉不顧杰克的反對,替它取名“星光”,她把它當作小孩般愛護,漸漸,星光熟悉了他們的味道,竟和他們親近起來。杰克說︰“星光是時候返回原野了。”小玉跳起來抗議︰“它剛復原不久,再說它還是一只幼狼,不見得可以被其他狼群接受!”
杰克理智的說,“我們必須放手讓它去融入自己的族群。它是一匹公狼,它天生就是去征服其他狼族來鞏固地位。星光在我們身邊,不僅淡化自己的本性,也削弱了它作為一匹狼的尊嚴!”
硬起心腸驅逐星光
小玉最后妥協了,卻為星光戴上無線電項圈以作觀察,“我還是不放心讓它獨自回去,”她哽咽說︰“當我看見其他狼群一窩蜂似的沖向它,我就心如刀割。”杰克握緊她的手,“星光從小就是一只勇敢、有智慧的狼,我對它有信心。”
在回歸原野的那兒天里,星光仍不時偷溜回營地里,在它熟悉的灌木叢旁休息。杰克硬起心腸,揮動木棍驅逐它。小玉躲在帳篷里向外窺視。
星光被其他成狼咬得遍體鱗傷,但它有一副天生厚實的體魄,還有頑強堅韌的斗志,以至它屢敗屢戰,傷痕累累就是它奮戰的標志。小玉在日記上這么記錄著︰“心雖不舍,看見星光一天天的在成長,我的喜悅總是摻和著心疼的淚水。”
一年后,星光已鮮少回返營地,那時候的它已成功扳倒領頭的成狼,幾經生死搏斗后爬上最高階層。
完成了短暫的實地考察后,在資金不足、食物短缺的情況下,杰克和小玉決定暫時回到熱帶國度里工作,待存到下一筆經費后才再度出發。
臨走的那一天,峽谷前方的樹林一陣騷動。“不好了!”小玉放下望遠鏡著急的說︰“那班可惡的傢伙又來了,他們正在追捕星光……”杰克扶住她的肩膀說︰“星光已不比往昔了。”
星光就從一處著火的林地走了出來,步到敞開的空地上,氣定神閑地坐在一群居心叵測的獵人面前,任憑他們軟語哄騙,或挑剔叫囂,它就是不踏出保留區半步。他們以為放野火逼星光出來,殊不知它早摸清了人們的遊戲規則,站到野火燒不著的空地上。他們只好干瞪眼,悻然離去。
星光冷冷地望著人們的離去,它突然抬頭,雙耳貼伏,發出平順而長的嗥聲。那一聲聲來自野性的呼喚,迴蕩在廣漠的平原上,也在杰克和小玉的心中縈繞,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