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式

文：黃曉玲

車子在轉進麥岷小鎮時拋錨了。

瑞強下車掀開引擎蓋察看，其未婚妻君蓮則坐在車里滑手機。不久，瑞強投降了，他那架素來功能良好的吉普車，不知何故竟出現故障，致使他們無法再前進。

眼看天已黑，瑞強無奈地向君蓮表示得向鎮里的居民求助了。但舉目所及是一片荒蕪的樹林，只有一間旅館，就在路的盡頭，亮起一線光明。君蓮關上手機，揹起行囊下車，兩人一起來到這家叫“迷亭”的旅館前。

寬敞的店面出奇的潔淨，空氣充斥一種消毒藥水的味道。店裡卻空無一人，除了掌櫃的老闆，戴著一副老花眼鏡在閱報。見有人客上門，那愕然的表情使瑞強覺得他們似來自外太空。掌櫃老闆不苟言笑︰“外地來的吧？”

瑞強只好道明來意。老闆聽了“嘿”的一聲冷笑，“目前這時候沒人會踏出戶外半步。只要過了今晚，明天一早我才替你致電修車的阿甘。”

望著瑞強不解的神情。老闆傾前，壓低嗓子︰“今晚的尼克湖會有一場獻祭儀式，到時候會下起冰雹。奉勸兩位千萬別外出，否則後果自負。”君蓮拿著手機拍下四周的景觀，聽見這段話時雙眼一亮︰“我們正是為了它而來的！”

老闆的臉色陰沉，“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以為那是有趣的玩意兒嗎？不怕告訴你，那是每10年一次的以活人祭祀的儀式……”說到這里，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不耐煩起來︰“我是好意相勸，信不信由你！”

地上布滿貝殼

話雖如此，他卻為他們安排了面向尼克湖的套房，並說︰“尼克湖是本鎮最美的景點。在平常的夜裡，當滿天繁星倒映在湖面的壯麗，總使人流連忘返。可惜你們來的不是時候！”

待他走後，君蓮悄聲對瑞強說︰“那人怪怪的……”瑞強笑說︰“算了，我們今晚先休息，明天才作打算吧。”

君蓮雙手交疊在胸，不滿的說︰“你信他？我們可是有備而來的。”

“你不怕嗎？”瑞強站在落地長窗前，邊打量在夜色里泛著幽藍光芒的神秘湖水。尼克湖深約300米，寬1800米，水流湍息。君蓮說︰“有你當我的靠山，怕什麼？”

為了不驚動掌櫃老闆，他們從一樓的窗口爬了出來。穿過雜亂的樹籬，是一條陡峭的斜坡路，徐徐的夜風夾帶湖水流動的聲音。

來到渡頭時，一輪圓月已從湖面升起，撲面而來一股水腥氣，君蓮瞄一眼手機顯示的時間，“如果沒記錯，這正是水怪出沒的時間。”瑞強從背包里取出探測器和聲納儀，往前一步時忽被腳下一塊堅硬的東西絆倒了。

“這是什麼？”兩人同時望向腳邊。慘白的月色下，只見地上布滿圓錐形狀的貝殼。

君蓮俯身拾起一枚小貝殼，剛湊近一看，才發現那是動物的臼齒。就在此時，平靜的湖中央漸突現一道巨形的渦流，汨汨湧動的流水聲不斷加劇。

天氣驟變，烏雲蔽月，一道爪形的閃電劃過天際。有東西正在湖底漸朝著他們站立方向緩緩潛行。

君蓮癱倒在地

瑞強快速安置好探測器後，立即牽緊君蓮的手，“我們回去吧。”但已太遲，他們看不見來時的路，眼前是一片黝暗濃密的雜樹林，隨著狂風不住地晃動。

君蓮已癱倒在地，瑞強背起她，步履艱難地往回走。天空下起冰雹，闢辟啪啪，打在人的臉上和身上，刀銼般的疼痛。瑞強拼盡全力與大自然抗衡，湖水湍流的怒吼聲，暴風的呼呼狂響，迎面擊落的雨雹，他已無暇顧及，極力想逃出生天。

就在他踏上第一道石階時，身後倏忽一輕，君蓮被洶湧的浪花襲捲而去。就在她淹沒湖底前，瑞強撲了上去，及時抓住了她，“求你放了她，我跟你走！”他在心裡默禱著。雷聲轟鳴，暴雨落下，他分不清臉上是淚是雨，雙腳已被湖底龐然生物牢牢攫住。就在他沉入湖前，聽見了君蓮在岸上絕望的尖叫。

第二天。一切恢復了正常的運作，拂曉的晨光灑落在尼克湖上，泛著閃光的白點。

修車的阿甘搖了搖頭︰“車子沒問題啊！”

掌櫃老闆嘆息︰“你又不是不知道，每到這個時候，總會有不怕死的傢伙找上來，說為了破解尼克湖之謎，而賠上性命。”

阿甘望了坐在角落裡的君蓮一眼，“她沒事吧？”掌櫃老闆聳了聳肩，“她的男人失蹤了。就像之前發生的怪事一樣，要不雙雙消失，要不犧牲其中一個求存，讓活著的失去部分記憶。”

“真殘忍！”阿甘不解的問︰“為何非要找外地人？”掌櫃老闆朝他啐了一口︰“天知道！我已警告過他們了，都不聽！一個個像中了奇異的召喚，想探測湖怪，結果就出事了！”

阿甘把車匙交給君蓮，“他不會回來了。你走吧，以後別來這里了。”

君蓮眼神呆滯的望著他們︰“走？要到哪兒去？我明明死了，為什麼還在這里？”說罷，掩面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