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韦材:城人五味──怀旧派 | 中国报 China Press

吴韦材:城人五味──怀旧派

说起老式收音机,合心水的还是英国Mayfair与Crosley。



当然,我承认偏心,英国人那把全天候伤风腔,跟老掉牙的设计,配合得也实在惟妙惟肖。

住在伦敦时,周末我就到跳蚤市场这类收音机摊子上瞎逛,听个够。虽时值70年代,节目已不会再半途插播那极端戏剧化的二战逃命警报或最新战绩,站着,愣愣听一阵,新闻报告说一名老汉等不及夏天正式报到,就赤身露体跳进美术馆前面喷泉被捕……呵呵,播报员毫无忌惮地幸灾乐祸,伦敦人就是这样。

朋友形容我们怀旧派,就像无可救药的拾荒者;一边拾,一边还嗅。



但我们细腻呀,我们挑剔、善感,偶尔近乎滥情。我们情愿被磨损的精致久久奴役著,没想过要醒来。

无论如何奚落,他们“阔佬懒理”。转个身,照一照那面Art Nova镜子,挑一挑手里绣著鱼戏莲的花手帕,我们懂得如何更在乎。而如今社会,早已不流行“在乎”了。

真如此。

心里真要在乎,才能看清楚。一个时代熙熙攘攘来了,又沸沸扬扬走了,时代如美女,要狩猎其美,要深得精髓,每一举手投足都得注意,才会震撼于心。在乎是很深的心思,正眼要看,瞄窥要看,全心全意私定终身,不怕保养不易,只怕爱不到骨子里。

从前日子,节奏慢呀,难怪怀旧派最爱编故事了,听丽的呼声戏剧化小说,全家围成个半圆形,各自专注,各自虚拟,听到柔肠寸断处,我三姑姐会咬住枕头角。《星下谈》之后,是《迷离境界》,收音机就搁在窗边架子上,一则则时代之声,全是我与家人一起钟情的回忆。

就是这股力量,能穿透时代,因为我们曾那么真确地在乎过,至今我还能清晰记得当时围着听广播剧的每一个人。

那以后,我们还来得及在乎些什么呢?往昔一年,如今顶多算一月光景。世事再无长久。赶到扑崩鼻,那就换个鼻子再扑过去。

现在的关系刚开始,就可以计划如何散场换人了。In与out,瞬间罢了。几百个年轻人能挤在一处狂跳摇摆而各自毫不在乎,音乐没人在乎,舞姿没人在乎,全场的who cares犹如汹涌大浪,把刚过去的每一分钟都冲刷到干干净净。

现在呀,隔几年就当老歌金曲啦!哪还有缱绻情怀这类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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