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來（三之三）

文：雅蒙

柴豹對妻子孫佳芬說，自己童年時常做夢見到自己還在嬰兒時期，現在看來那是嬰兒的記憶，他是看到自己記憶中不明白的另一個雙胞胎兄弟。孫佳芬也相信，人家都說雙胞胎有神秘的心靈感應。

如果柴豹真有一位雙胞胎兄弟，發生了什么事不見了？柴豹說：“除非問阿爸。”孫佳芬才憂慮：“也許是阿爸的傷心事。”柴豹說：“我看那個嬰兒多半是不在了，阿爸是不可能把他送人撫養的。”孫佳芬想到家公如此緊張幼小的孫兒小豹，她緩緩說：“我也認為如此，大概是意外死了，所以阿爸非常緊張小豹的一舉一動。”

柴豹傷感的說：“現在我明白為什么小時候阿爸雖然非常愛我，但看管我非常嚴厲，他是怕我出意外，我入學以前他真是把我放在他眼前盯著。”

孫佳芬是在生下小豹后才離開職場，以前她是在一家雜誌檔案室工作，她擅長找消息資料。過幾天隔鄰的蓮姨把小豹帶到她家玩，孫佳芬閒著沒事就上網到國家圖書館找舊報紙檔案，她記得家公柴源說過，他是在柴豹一歲半后帶著他離開家鄉到大城市生活。他們沒有回鄉，柴源說在家鄉沒有親人了。現在孫佳芬不這么想。

她算一下丈夫柴豹一歲半的時日，就查閱舊報紙檔案，這等于是海底撈針差不多，她花了許多時間都徒勞無功，正想放棄時，一則小小的新聞吸引了她的視線，一名廚師的家庭發生悲劇，其中一名雙胞胎兒子在洗浴時無意中浸在澡盆中窒息死了。警方起初還扣留這對柴氏夫婦，懷疑他們虐嬰，父親即刻獲釋，母親被扣留，較后證明是意外，她也被釋放。

沒把往事告訴丈夫

孫佳芬一怔：家婆沒有死。但是家公柴源一直對兒子說：你的母親在你一歲半時就死了。顯然與柴豹的雙胞胎兄弟溺死在浴盆中的慘劇有關。難怪家公這么憂慮孫兒小豹的安全。但是家公為什么說妻子死了？他是恨妻子造成其中一名雙胞胎死亡嗎？真的是他的妻子要負責任嗎？還有柴豹的生母為什么這么多年來不現身？她為什么對兒子不聞不問？是家公不讓她找到嗎？

孫佳芬不是莽撞的人，她沒有把查到的往事告訴丈夫，懷疑有一個雙胞胎兄弟夭折是一回事，但是嬰兒慘死，而且是家庭悲劇則是另一回事。孫佳芬這時諒解家公隱瞞真相，他愛兒子，不要兒子知道這些黑色悲劇真相。

孫佳芬也是謹慎的人，這些是家事或者家醜，她把它藏在心中，連天天過來幫她照顧小豹的蓮姨她都不說。一次門鈴一直響著，她剛好為小豹洗澡，她可不敢把兒子留在浴室裡，她索性抱起小豹走出浴室去開門，是蓮姨送食物來給她吃。

孫佳芬道歉說：“我可不敢把小豹留在浴室。”她沒看到蓮姨臉色大變，問：“你家公有告訴你什么嗎？”孫佳芬把小豹抱回浴室繼續洗澡，一邊說：“沒有啊，我只是看緊兒子，他還小嘛。”一邊說：“時間過得多快，我家公就要回來了，下個月吧。這樣就好了，我生產時，他可以照顧小豹。家裡有個老的是好的。”蓮姨惆悵的說：“時間是真得過得快。”

蓮姨疏忽害死兒子

一個月后就在柴源要回來的一個星期前，蓮姨對孫佳芬說：“我要搬到外地了。”

蓮姨就是一年前去見顏凡那個俗艷的半老徐娘，她流淚說：“我不快樂，我對不起我的兒子，我害死了一個，我想念另一個，他28歲了，我已經26年沒有見過我兒子。我不敢去見他，我無臉面對我的前夫，他要我簽文件放棄一切權力，他要我發誓永遠不能找兒子，否則他會對警方說，是我害死另一個雙胞胎的。”

她痛心疾首說：“是我害死兒子的。”她追述：“我的丈夫柴源比我年長17歲，我的父親生意失敗，知道柴源要找一個妻子，就要我嫁給柴源，拿了他許多錢度過難關，柴源對我很好，只是我不愛他，因為我一直有一個情人。”

她淒涼的說：“死的那個雙胞胎是柴虎，先出世的算哥哥，我是先幫小豹沖好了涼，這時要替小虎沖涼，這時情人打電話來，我下樓不知談了幾久，大概10分鐘吧，回到浴室看到小虎的頭連身體浸在水盆裡，動也不動，他死了，是我害死他的。柴源這樣罵我，他罵得對，是我害死小虎的。他趕我走，我也沒有面目留下。”

蓮姨顫聲說：“我兒子也生了一個兒子，我一生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夠與他們生活在一起，那怕一天也就夠了。”顏凡答應幫她完成這個心願，他說：“首先你要脫胎換骨，洗盡風塵味。”

柴源能夠上大郵輪當廚師，也是顏主凡促成的。買下柴豹夫婦公寓套房的隔鄰也是計劃之一。現在柴源要回來了，蓮姨感激顏凡：“謝謝你，我不貪心，能與兒子與孫子度過9個月快樂時光，我已經很滿足了。”

柴源回來后，聽到曾經有這么一個好鄰居蓮姨剛搬走了，也好奇說：“有照片嗎，讓我看看。”他看了，發怔。然后長長歎息。他明白是兒子母親苦心計劃歸來看兒子與孫子。他想：她一定也從來沒有忘記柴虎與柴豹，我是不是要原諒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