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講堂.假期打工 社會大學有挑戰

報導:方俊心

圖:連國強、受訪者提供

如果說世界給了90后一個相對優渥安穩的環境,那這世界也同等剝奪了他們成長的機會與心神的自由。趁著漫漫長假,三位90后把自己報名到社會大學裡,嘻嘻哈哈的青春氣息間,多了一點成熟氣味。

回顧從前,馬來半島上聚集了飢餓的人,上世紀是我們的先輩,現在則是另一些被統稱為外勞的人。先輩的后代終究無法也不需要再體會飢寒交迫的苦滋味,取而代之的是精神上的疲勞轟炸——我們不是常覺得世界變得更複雜、更荒誕、更不適合人居住了嗎?

如果說90后是草莓,那草莓是誰栽種的?如果我們提供一個只是適合草莓生長的環境,那責怪草莓沒長成一棵榴槤,未免太不合情理了。

適時鼓勵孩子走進社會大學裡吧!讓他們的純真與衝勁軟化社會,也讓社會的現實與狡詐磨練他們。

假期花度靠自己

零用錢,無疑是激發三位受訪者打假期工的最主要因素。除了一位受訪者表示家庭經濟有點壓力,其余兩位皆搖頭:沒有家庭負擔。“媽媽叫我去做工,我也想有多些錢用。”16歲的程偉浩說。

“去年我打工是為了賺錢去韓國,今年是想到有時候逛街可以用自己的錢。”也是16歲的何悅沁笑道,“而且(在書展打工)也有免費的書可以看。”

17歲,高個子的羅穎峻有點出乎預料:“錢是最主要的,另一方面也是想要累積工作經驗,有時看到有些公司請人的條件是要有一兩年工作經驗,就想要出去看一下。”

服務業考驗體力

不具嫻熟技術,專業知識也尚未建立完全,年輕人打假期工,通常是做些性質較簡單、重複性較高的工作。服務業相對複雜且考驗體力,但也在他們的能力範圍內。

透過媽媽介紹,程偉浩獲得了一份在工廠包裝飲料的工作。他要做的事很簡單,把飲料包放進盒子,再套上袋子就算完成了,只是工作時間有點長,每天早上八點半至傍晚七點,中途只有一個小時午休時間。

何悅沁則在媽媽介紹下,獲得在書展打工的機會。她在出版社的書攤駐守,從早上十點到晚上十點,做銷售服務員的工作,如介紹書籍、整理書架、收拾攤位等。她必須清楚每本書的內容,如此才可在適當的時候推薦給客人。

羅穎峻的工作是最常見但也最複雜的——餐廳服務生。一星期工作六天,一天十小時,從中午十二點到晚上十點。午休時間不固定,只有在店裡不繁忙的時候,大家才能輪休。“要收碗、擦桌子、加水……除了廚師、泡飲料和收銀沒做過,其他的都試過。”

面對工作不草率

適應環境是不容易的,而且這種能力會隨著人生漸長而漸衰退,然而從年輕人清澈的眼瞳來看,這些不是大問題。

“一開始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就看別人怎么做,”何悅沁說。公司的最低要求是員工在正式上陣前,至少先看完出版社最新出版的書,“一定要看書,才可賣書。”

芸芸書海,小說至少有五十多本,加上漫畫、作業,各種書籍佔據了偌大書攤,真的都看完嗎?何悅沁的方法是,至少要能夠說出每個書系的特色與方針。“我試過只看(小說)結局,再推理它前面的發展,講給讀者聽,但后來發現這樣會講錯,過后就不講了,盡量讓他們自己看。真的不會,還可以問正式員工。”

羅穎峻曾當過電腦展銷售員、雪糕店服務員,面對新的職務內容,他不掉以輕心:“一定要接受培訓,不然就會像一塊木頭這樣站在那裡,什么都不會。”

“第一天進去就問別人要做什么。先背桌號,看資深員工怎么做。他們有空的時候會教你的,比如收碗碟的方式。”

工作有苦有樂

“一開始媽媽叫我去工作時,我就回答她,‘做工這樣容易!’媽媽卻回答,‘你去試下就知道了。’”程偉浩靦腆地笑。

“每天都做同樣的工作,不能停,很悶。它讓我體會到,如果不好好讀書,以后就要做這樣的工了。”事實上,做沒幾天,程偉浩就不想做了,但呆在家無所事事也很無聊。眼下他還要“捱”十多二十天才能跟這份重複性高、單調的工廠工作告別。

何悅沁自白,以前她不擅長跟人溝通,自從做了這份工作以后,“吹水功力”倍增。“現在我很會‘吹水’了,可以跟人打成一片。而且以前我很怕小孩子,小孩子一看到我就會哭,但是在書展打工,我還試過讀繪本、講故事給他們聽。”

每天站立十二個小時,只有沒客人或休息時才可以坐一下,何悅沁坦承:“很累!幸好只是做十一天,如果一個月的話我就不做了。”

羅穎峻被餐廳工作洗禮了一個月,最深刻的體會是:賺錢不簡單。“很辛苦,每天很遲才回到家,幸好隔天可以睡遲一點。”

碗盤的重量,對于像他這么高大的年輕人而言,也是體力上的一大挑戰,“那些盤子滿重的。”況且餐廳規定員工必須用特定方式收碗盤,疊在手臂上高高的,忙起來時團團轉,打破碗盤不在話下。“不知道有沒有扣薪水,但有被記錄起來。”

“另外,這份工作也讓我發現,馬來文和英文再差,至少也要會講,才可以跟人溝通。”工作場合裡有不少馬來同事,還有不少外國客人,外語能力很重要。

有時遇到脾氣不好的客人,等久了就向無辜、不知情的員工開砲;有些叫了很多食物但卻不吃完,很浪費;還遇過來自中國的客人,吃完魚頭后投訴魚頭不新鮮,拒絕付款,大搖大擺離開。

社會大學裡光怪陸離的現象,赤裸裸躺在這些年輕人面前,所謂“增廣見聞”,不是旅行或遊學也能辦到。

血汗錢留作自己花

讓人擔心的或許不是年輕人,而是父母親對打工的反應,因為人心叵測,不忍放手讓孩子嘗試,結果堅實的羽翼可能反而延遲了,或剝奪了孩子成長的機會。所幸三位受訪者都獲得了家人的支持。

詢及如何分配打工所得,三位90后不諱言:自己花,有多的請家人吃飯。

程偉浩曾在火鍋店打工一天,賺到40令吉,自己吃飯花光了。這一次,他打算請家人好好地吃一餐。

“老闆直接給我們支票,存進了我跟我爸爸的聯名戶頭,拿不出來了,”羅穎峻無奈地笑,“下次有多的會給家人。”

何悅沁則從薪水裡抽出一百令吉給媽媽,當作媽媽每天接送的“交通費”,剩余的就存起來,因為她想要買一把吉他。“有多的請家人吃嘛嘛檔,”她咧嘴笑得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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