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吉隆坡過年（3）．沒逛金河 怎像過年

報導：塗素燕
攝影：連利元、練國偉、本報資料中心、受訪者提供
身為吉隆坡人或住在吉隆坡，如果沒到過茨廠街辦年貨，好，你可能還年輕。

如果沒到過金河廣場辦年貨、看春節表演活動，那你一定是更年輕，或者不喜歡趕時髦。上世紀70年代，甚至到了21世紀初，金河廣場是吉隆坡人氣最盛的商場，曾經收集多少吉隆坡人的過年回憶。

今天，吉隆坡、雪州地區的購物商場鱗次櫛比，每間都更大、設施更好，裝潢更美，看來人潮熙來攘往。

但是，有多少家購物中心，敢說自己比當年的金河更有代表性？

我們可以說那個年代全城只有幾家購物中心，大家選擇少，只能去金河。

作為武吉免登一帶歷史最悠久的購物廣場，金河確實佔了時代的便宜。

可是那個年代的金河，吃喝玩樂購物樣樣精彩，讓許多吉隆坡年輕人，都甘心把青春泡在那裡。

購物玩樂好精彩

購物、玩遊戲機、看電影、理髮，縫製衣褲都要去金河，第一次溜冰，可能也是在金河。

金夫人的本名黃首珍，28年前開始在金河經營花店和花藝學院。

她的花藝學院是全馬第一家，已退休10年的她，為了傳承花藝，去年重出江湖，再次在金河的花藝學院授課。

因為她的花店和花藝學院以金夫人命名，金河的人都親切的稱她金夫人。

她說：“當時有一句話說，沒去過金河廣場，不算到過吉隆坡。”

每逢周六周日，趕去金河“朝聖”的車龍和人潮擠滿武吉免登，臨近新年，大家“忙年”掀起的購物潮，更是淹沒那帶。

不只當地人和遊子，全馬各地蜂擁而至的遊客，如同趕赴廟會。

新年賀歲片一票難求

金河廣場里的戲院“金河”和“總統”，已關閉10多年，卻在許多人記憶里長存。

“金河”主要播中文片，“總統”主要播西片。

當年，那是電影發燒友流連忘返的地方、年輕男女“拍拖”好去處；新年時，很多家庭都會帶著孩子去看賀歲片。

那時成龍每年都有賀歲片上映，新年時，可用一票難求來形容盛況。

黃志康說，現在的戲院，音響、設備都好，可是規模哪比得上金河及總統？

“金河戲院可坐滿兩千觀眾，每次散場，從戲院湧出來的人潮都很壯觀。”

西洋情人節一般落在新年前後，每年這段時期，金夫人會在底層租個小攤子賣花，“散場時，從戲院下來的人，很多路過都會買花，那時包花都來不及。”

黃志康平時會帶家人去看電影，可是新年期間就不去了，“何必去跟人家擠？”

明星簽唱會擠滿人

一直以來，金河廣場逢年過節都會舉辦各種大型活動，如倒數派對、新春表演等，很多歌手、藝人都愛在這里辦簽唱會、宣傳活動。

時新金鑽行店鋪的位置在金河一樓，鄰近底層大廳舞台，老闆黃志康說，以前只要有表演活動，店鋪前都聚滿觀看錶演的人潮。

“吵得我們跟客人說話都聽不到。”當時覺得挺煩的，現在反而懷念那種熱鬧氣氛。

那個年代過年過節，金河人潮洶湧，做生意的店家生意興隆固然笑不攏嘴，但每天放工時也煩塞車。

他說，塞車塞到根本出不了停車場，每天都要三更半夜才回到家。

如果說塞車是繁華的象徵，用以形容當時的金河最貼切不過了。

訂做潮服裁縫店門庭若市

上世紀80年代、90年代，度身訂做衣褲蔚為風潮，青少年男女，都愛訂做手工縫製的新潮衣褲。

Baggy褲（闊身褲）、Carrot褲（蘿卜褲）、寬鬆和肩墊大的衣服，大行其道。

腿圍31吋的褲子，你能想像有多寬鬆嗎？大家就是愛斗炫、斗誇張。

這種服裝，讓你想起了誰？沒錯，港星。

那時候，當紅的梅艷芳、張國榮、草蜢、譚詠麟等，就是這股潮流的指標，然而香港的潮流其實也是跟隨日本。

國內各大城市很多青少年，會拿著偶像的照片，到裁縫店要求訂製一樣的服裝。臨近新年，裁縫店必門庭若市。平時一星期可拿貨，新年前縫衣，至少就要等上一個月。

訂做新潮服裝比買成衣昂貴，但大家都捨得花這筆錢。

黃志康說：“你知道嗎？當時金河有一條專開裁縫店和理髮院的街，我們稱它剪刀街，你看過訂做衣服要排隊的嗎？”

新年快到時，城中的潮男潮女，必湧到金河剪刀街排隊、理髮或訂製衣褲。

那時很流行baggy褲（闊身褲），跟幾位40出頭、50多歲的吉隆坡人提起，他們不約而同用“裝了幾只雞在裡面都看不出”，來形容這種寬垮的褲子。

吉隆坡人蕭德勝說，以前吉隆坡到處有裁縫店，但金河的裁縫店最受歡迎，若排隊拿不到號碼，還要求栽縫師幫忙。

金夫人：東馬人也來辦購物

金夫人憶述：“當時金河廣場的門前，停滿旅遊巴士，許多東馬的遊客，特別飛到這里來購物。”

她的花店總是門庭若市，大家都來買年花裝飾家裡，外地遊客一般是買人造花，好像梅花、桃花、牧丹花等，本地人就會選擇鮮花。

早年，金夫人和花藝學院的學生，每年新年都在金河辦新春花展。

她最難忘的是，24年前的羊年，她和學生一起精心設計，以“三羊開泰”為主題，打造了一場好評如潮的花卉饗宴。

Michael Poh：每年髮型秀

大馬著名髮型造型師Michael Poh（傅俊翔）的髮廊Hair Zone Studio，開在金河21年，他也見證了那個最繁華的年代。

他說：“那時沒有佳節大減價這回事，金河只賣最貴的年貨，不管吃的、穿的、用的，理髮都是最貴的。”

可是大家就是一窩蜂湧到這里消費，不管買柑、買衣服、買珠寶都要排隊付錢。

Michael Poh的髮廊每年年尾都會在金河辦大型髮型秀，展示來年髮型潮流指標。

時至今日，該髮廊一年一度的髮型秀，已經成為金河的招牌秀。

最高紀錄一天剪40個頭

Michael Poh才21歲就跟朋友合夥在金河開創首間髮廊，當時金河的店租全馬最貴。

那時，金河已有二三十家髮廊，沒有兩把刷子的理髮師，休想在這里佔一席位。

他憑著過人的天份和技藝，迅速在美髮界闖出名堂。

上世紀90年代，他是城中收費最高的其中一位理髮師，儘管如此，全馬各地的顧客，依然慕名而來，包括上班族、學生、老闆娘、拿汀等。

有些比較沒有消費能力的顧客，像學生，為了找他理髮，日常不惜省吃儉用，把零用錢存起來。

每年農曆新年來臨的前兩個月，他的髮廊更是座無虛席。

他的最高紀錄，一天剪40個頭，“關店回家時，連腰骨都挺不起來。”

一月前倒數新年日漲1令吉

以前大家過年，一定要新衣、新鞋、新髮型，以新形象示人。

Michael Poh說，有些女生過年時一定要燙頭髮，而且以前很多人是一年才燙一次頭髮。

“當時燙髮技術沒現在進步，頭髮剛燙過都很卷不自然，需要兩個月前就燙，臨近新年前修剪一次，才好看。

很多人也會趁新年時染髮，並染一些暗紅、豬肝紅等跟新年有關，象徵‘旺’的顏色。

臨近新年，髮廊都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就是漲價。

他的髮廊也一樣，但他漲價的方式很特別，就是新年倒數一個月起，每天漲一令吉。

如果除夕那天才去理髮，就要付比平常高30令吉的價格。

“我們漲價的目的，是希望客人可以提早來做頭髮，不要大家都拖到最後一分鐘才來，到時員工也要回鄉過年了。”

拿港星照片剪指定髮型

每個年代的年輕人都有追隨的偶像。

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是香港演藝圈的黃金時期。

當時年輕人的偶像，幾乎都是港星，好像譚永麟、陳百強、張國榮、梅艷芳、周潤發、鐘楚紅，劉德華等。

經常有年輕人拿著報章、雜誌來，指著梅艷芳、張國榮的照片，要求Michael為他們剪一個跟偶像一樣的髮型。

他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段時期，哥哥張國榮剪了一個頭髮底部翅起，看起來像鴨尾的“鴨尾頭”，成為潮男型男走進髮廊，都指定要弄的髮型。

可是他一般會看客人適不適合那個髮型，而不是直接幫他們複製一個跟偶像一樣的髮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