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琲鈞:阿貝廚房——大半夜,燒烤羊排時 | 中國報 China Press

邱琲鈞:阿貝廚房——大半夜,燒烤羊排時

略懂吃喝玩樂的七字輩。

通過裊裊上升的油煙,我看見了那個身穿白色襯衫的外國男子從遠處向我廚房走來。



可能他孤單的身影在三兩成群的娛樂地點,是特別地顯眼吧!我在燒烤羊排的過程中,百無聊賴地,輕易就看見了他。

當時,我正在燒烤三份羊排。儘管在同時燒烤三份羊排,因為燒烤羊排真是一件極容易的事情,所以我並不忙碌——只要略微將被我醃製好的橄欖油,塗抹在解了凍的羊排上,等烤盤熱得快冒煙時,再把羊排放在烤盤上,將兩面煎熟即可。可能正是因為烹飪它太容易,我才會在整個過程中,發悶地四處張望。

這個身穿白色襯衫的外國男子,一路低著頭。就算從我廚房前面經過,也不因為那股瀰漫在空氣中的濃重羊羶味,而抬起頭看我廚房一眼。將羊排翻過來,開始煎另一面時,我開始無聊地想像他可能是一個在情感上受了創傷的男子。他之所以一個人來到小島上,完全是因為他無法在他的國度裡將心痊癒,於是他才到這裡休養。接著,我又想像他可能是一個不小心幹了壞事的好人。他躲到這座小島上。他心事重重,因為他無時無刻擔心行蹤被發現,身份被揭發。



這個外國男子直直地從我廚房前經過。他走過我的廚房,穿過油煙時,是和我距離最近的時候了。他仍舊沒看見我,我卻看見了他耳朵上戴著一個閃亮亮的小耳環。

羊排烤好了。我將羊排放在擺滿了沙拉、馬鈴薯泥、一碟黑胡椒醬、一塊檸檬和兩片意式烤麵包的三個盤子裡。轉過身,正要按鈴喚侍應生時,我猛然看見剛才那個外國男子靠在我的餐檯前。說完一聲“嗨”之後,他問我有什麼東西可以點來吃?

“有什麼東西可以吃”這一句,就像一個打開我話匣子的密碼。無論是誰,只要問了這一句,我就會滔滔不絕地將菜單子大部分菜名說上至少一遍。說完菜名之後,我會來一個壓軸,那就是將我拿手的意大利手工面和披薩,說得彷彿是全島第一家。不知道我推薦的技巧是不是真的很高超,這個男子擺脫了林林種種的菜名,一頭栽在意大利手工面和披薩裡掙扎。一會之後,他點了一客披薩。

他只點了一個只有紅番茄醬和乳酪的傳統意大利式披薩。然後,我依照他的要求,在披薩上撒一些新鮮小辣椒。

他說,他肚子很餓,回到酒店又折回來找吃的。但又顧慮到夜深,大魚大肉可能對腸胃不好,所以才點了最簡單的披薩。他說的話,讓我感覺彷彿遇見了知心人那樣。我跟他說,大半夜的還吃得那麼豐富,別說他們自己的消化系統受不了,就連我也受不了。我說:“最受不了羊羶味了。本地人的口味比較重,所以他們覺得羊肉必須要有羊羶味。歐洲人,尤其是意大利人在煮羊肉的前一晚,會將羊肉浸泡在紅酒或檸檬汁裡隔一夜。而我,顧忌本地人的口味,才只利用浸泡蒜頭和迷迭香的方式,將必須塗抹在上橄欖油調了味,盡量減低那股羶味。”向他吐了一些怨氣之後,我問他剛才走過我廚房的時候,心事重重的,到底在想什麼呢。他答:“哦,當時我在糾結著吃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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