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見聞．遊子返鄉咖啡革命

報導：鄭喜文
圖：鄭喜文、受訪者提供

怡保並不大，即使車主迷了路，也可以很快地在下一個轉角找到出口，那裡的馬路四通八達，短促有力，然而“目的地”卻很有限，印證了“條條大路通羅馬”的說辭：不論你有多少條大路可以通往回返，反正羅馬也就那麼一兩個。

怡保並不大，全馬有60間華文獨立中學，霹靂州佔了9間，其中3間在怡保，並動輒即有百年以上的歷史，那低調的底蘊在時間洗禮之下不見蒼白，卻更顯得茁壯，那是當地商家、師長、學生以及無名小老百姓的捐獻所鑄成，那是當地社會契合的最佳證明。

怡保並不大，卻出產了許許多多跨州尋求發展的遊子，也曾是最多市民選擇以“跳飛機”方式出國工作的城市，當地那停滯不前的發展，就像一池甚少動靜的湖水，居留著暮年的垂釣者，或哈欠連連的青年。

怡保並不大，然而美食卻比當地居民所想像的還來得聞名，尤其白咖啡、雞絲河粉、芽菜雞、釀豆腐、柚子、多數土產等，讓怡保二字儼然成為了“馬來西亞美食”的總代表，並在各大城市滋養著許多冒名商家。

怡保並不大，入夜後更顯冷清，連夜市也在晚上9時開始收檔，那無人問津的謐靜，把黑夜拉得又長又瘦，讓人陷入手足無措的閒空，卻又不煩躁。

怡保一點也不大，偏偏這樣一個城市，容下了這遊子的夢想，和他在外頭帶回來的咖啡館。

家鄉發展不再流浪

徐振宇，1987年的兔子，今年28，大學主修平面設計，回首在家鄉怡保開設咖啡館前的一番說辭，又講中了多少遊子的心聲？

“畢業後，我在吉隆坡呆了6年，生活並沒有得到改善，朋友跟慾望一樣多不勝數，知心的卻沒幾個；工資提高了，入不敷出的情況卻每月上演；在同一家公司舒服待了6年，卻覺得自己一無是處，偶爾頹廢，偶爾加班，下班後若還有活力，總會往電影院或咖啡館報到；吃無定時，睡眠不足，健康一度亮起紅燈；每每佳節來臨，總會懷念媽媽那對巧手和菜餚……”

每一處都是驚喜

“我喜歡吉隆坡，喜歡它的應有盡有，可是它很不人性化，總給人很商業、很陌生的感覺，當一切變得隨手拈來時，我才發現自己早已忘了知足與珍惜。”

回老家麼，發展有限；繼續呆麼，虛空鬱悶——這僵局，在3年前給打破了。

“當時，朋友約了我去怡保某一咖啡館，從踏進該店的那一刻，我真心覺得怡保會有一場革命——該館不但把復古元素和新穎設計完美結合，店裡每一處都是驚喜，從此我變成咖啡館控，四處尋找標新立異的咖啡館來鑒賞。”

“機緣巧合下，得知幾位愛喝咖啡的友人有意思在怡保開間咖啡館，我心動了，可以在家鄉做自己喜歡的事，總比在外頭流浪來得自在吧？”

就這樣，遊子回家了，而該咖啡館取名“八號咖啡洞”。

別有洞天精神交流

對於咖啡，振宇和一般人無異，從排斥到嘗試，從身體不適到每日一杯，再成為“癮君子”，每日至少一杯，無法自己。

經過長時間的自學、品嚐、配製，甚至自製咖啡特調，當初的菜鳥茁壯成長，翅膀硬了。

“這還不夠，超愛甜點的我絲毫沒有烘焙經驗，惟在多次看著顧客對我們轉售的蛋糕興趣缺缺那一天，我再也忍不住了，並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心，就是自製甜品！”

隨後，振宇上網尋找許多與烘焙有關的資訊，在設定幾款口味的甜點之後，便著手購買用具、食材等，並循著步驟，把人生中首個免烤芝士蛋糕給孕育了出來。

“我當下的滿足感，是傾瀉的。”

花心思留住顧客

當然，狀況和現實的顧慮還是百出的，如蛋糕的保存期，如甜點表面的裂痕、客戶偏好的口味、呈現的方式等，都得考慮在內。

開張初期，八號洞可謂人潮洶湧，更一度滿座，加上口口相傳、網絡效應等，總算在當地打開了少許的知名度，然而振宇明白，這“盛況”也有衰退的一日，唯有快馬加鞭地學習烘焙，以及不斷想出新口味的甜品、咖啡，並適時舉辦藝文活動，和顧客建立一個與“飲食”之外的精神交流等。

“心思投入越多，希望的回報越多，然而平日的咖啡洞總是一片冷清，這時不僅會嘀咕：到底還缺乏什麼呢？”

“諸多的疑問和壓力都在此時湧現，慶幸的是身邊的友人不斷給我鼓勵和支持，也有許多忠實顧客回頭光顧，這都是讓人繼續前進的動力。”

為顧客限時寄意

怡保白咖啡聞名遐邇，揚名海外，許多老一輩甚至年輕一代，都在耳濡目染之下而愛上地道的白咖啡。

把八號咖啡洞開設在舊街場的振宇，在面對兩大白咖啡巨頭在名氣及價格相對優惠的“威脅”之下，並沒有絲毫的競爭心態，反而認為那是為怡保子民帶來的“福音”。

“許多人都已把白咖啡的味道根植在心裡頭了，而我為消費者帶來的是意式咖啡，利用濃縮咖啡機取代白咖啡傳統的手沖法，在萃取咖啡上更為精準和徹底，而且沒有添加任何糖分，喝到的儘是咖啡之香醇。”

此外，咖啡洞還有另一主打，即“限時寄意”的郵寄明信片服務。

“現今的通訊方式是如此快狠準，但只是由這些冰冷的東西來聯繫感情，會好嗎？”

“限時寄意”服務很簡單，顧客只需在明信片上寫下祝福語並貼上郵票，然後放到365天的彩色袋牆裡即可，我會在當天把相關的明信片給寄出。”

“這服務不僅喚起人們提起久違的筆，為掛念的人親手寫上祝福語，在雙方等待的過程上，都能感受那思念的樂趣和等待的驚喜。”

值得一提的是，該明信片最大特色就是由振宇自己親手攝影和設計，圖片是怡保舊街場的街景、建築物以及一些值得被記錄的畫面，這絕對是怡保“道地的土產”呢！

夢想不滅繼續精彩

在小鎮售賣一杯要價七八令吉的咖啡，這盤生意，很難打得響是“意料中事”。

對振宇而言，最大的失落感是許多顧客對咖啡的認識少之又少，對於咖啡拿鐵、卡布奇諾等也常給搞混，而振宇總在顧客點單時，給予耐心解釋和介紹咖啡的種類及喝法，才避免讓顧客喝到“不是心中所要的”。

“開店以來，顧客接受咖啡洞所提供的咖啡，和對咖啡的認識加深不少，算是咱們得到最大的滿足。”

“儘管怡保咖啡店琳琅滿目，然而並不代表人人都懂得品嚐咖啡，許多人甚至認為咖啡館就是餐廳，會提供熟食、煎炒等，這是最讓人感到無奈的。輕食和蛋糕只可以是配角，否則在品嚐好咖啡時，味蕾會受到影響。”

“在咖啡洞開業之前，我盡量在室內設計上玩得更有個性一些，如以電影插圖、壁畫和海報掛滿咖啡洞；自製木書架，並提供中文書籍供訪客閱讀；出售自己拍攝和製作的明信片；提供‘限時寄意’服務等，當然，在努力經營的同時，最終所落實的往往和當初的意願有所迥異。”

至於最壞的打算麼，振宇也毫不諱言分享：

“如果八號咖啡洞不幸走入歷史的話，那應該會讓喜愛咖啡洞的人有個不愉快的心情吧？我想啊，屆時也許會換個經營方式把八號咖啡洞給還魂，如用卡車轉化為流動咖啡座等，所以，我並沒有最壞的打算，而是有更精彩的未來，哈哈！”

好一個樂觀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