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肯:啃日子── 和鄰居打招呼 | 中國報 China Press

方肯:啃日子── 和鄰居打招呼

新山人,自由文字工作者,現居吉隆坡。生命太短,樂子太,立志玩到最后一口氣。

店屋是我成長的地方,“鄰居”在我的記憶裡,就是在店裡忙碌或閒著的商人,而串門子是我童年的一部分。鄰居的店各式各樣,有花店、書店、燒臘店、理髮店等,我喜歡坐在裡頭和他們聊天,看他們做生意、和他們的顧客聊天,有時我會插上一手幫忙。很少人會拒絕天真的小孩,鄰居見到我和同伴們,總會表示友善,我現在這個年紀還串門子,而對方若不是和我很熟悉,說不定沒幾秒就會將我趕走。



搬到排屋居住是后來的事了。我和左鄰右舍甚少交談,平時只待在家中,不在屋外走動,可能是年紀的關係,童年時候的熱情已經淡去,見人時反而特別想把頭往土裡埋,好像逃犯躲在某個社區裡,深恐被人舉報似的。因此,我的左鄰右舍有誰,做些什麼,我僅從家人口中得知。雖如此,但我還記得有一個大叔,每天傍晚光著上半身,站在路邊燒樹枝,見了誰都會望兩眼或打招呼。我看著他黑髮滲了灰白,身子也隨日子消瘦老去。

我現在住的公寓,一年前換了新的保安公司。這家保安公司的新作風,就是保安人員逢人就打招呼,因此保安的臉孔也日漸熟悉,更促進了居民和保安之間的關係。雖然說不上水乳交融,但至少不是弩張劍拔,黑臉對黑臉,一副誰都不想給誰過好日子的姿態。這樣的改變,讓我覺得我的公寓變得和諧許多,安全感也油然而生。有時候,不怎麼樣的心情,遇到一張微笑著跟我說“哈羅”的臉,轉瞬會愉快一些。

打招呼是一件奇妙的事,就如有個故事說,有個不受歡迎的小孩,學會了魔術語言(謝謝你、請問),從此過得很快樂。然而,在這個犯罪率世界榜上有名的城市裡,小孩已被灌輸“除了認識的人,其他都是壞人”的觀念,使這個環境愈加冰冷又孤單。



我曾和一個剛從泳池出來的小孩同乘電梯。那時只有我和他,他一身濕漉漉,看起來挺可愛的。我問了他年紀、喜歡游泳嗎之類無聊的問題,他似靦腆又害怕,氣氛顯得有些彆扭,好像“電梯門不開,阿姨我會繼續折磨你,你就認命吧”的樣子。后來,他再見到我,都只用偷窺的眼神看我,好像我製造了他的童年創傷。

我想我並不是那麼可怕的。前陣子,我在洗車,濺起的水弄濕了路過的女孩。我向她舉手示意,她則向我愉快地揮手,好像在道別似的。我不知道她是否明白我道歉的意思。洗畢,我回到公寓樓下,又見她走來。我向她舉手打招呼,她又對我揮手,臉上的微笑和道別的意思不變。我反覆思考,可能是保安打招呼的作風,培養她逢人就揮手的習慣吧?

打招呼可以讓頹靡的心情振作,讓身邊的人愉快,讓整個環境溫暖。它就是這麼簡單——舉手、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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