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導:羅憶雯
流浪老婦為自己昔日吸毒愚行懺悔,為顧及孩子尊嚴,終生不與骨肉相認。
來自霹州玲瓏的平姐(66歲),在半山芭流浪多年。
她年輕時經歷過婚姻失敗,從此步上前夫吸毒后塵,沾染毒品。后來,她痛下決心離開夫家,獨自到按摩院工作,再度陷入感情迷茫,與一名過客發生關係,誕下私生子。
她自知是癮君子,無能力撫養孩子成人,為了孩子前途著想,產后第二天,她忍痛轉送兒子給一對來自關丹的夫婦。
“我不敢多望兒子一眼,怕捨不得他。當年我聲明不是賣孩子,並交代領養孩子的父母,一定要好好疼惜孩子,給他受良好教育,栽培他成材。”
領養父母當時給她一封紅包,內有數千令吉,她拒絕收下,反將紅包錢轉交給中間人作為答謝。
經歷與骨肉分離的痛苦后,她出院后沒有照顧自己,反繼續沉淪毒海。白天吸毒,晚上到街上撿汽水罐和舊報紙。
每天平均賺到的廿令吉,她統統用來吸毒。晚景如此淒涼,有天她頓時覺悟,痛定思痛戒毒。
“老來還要挨餓受凍,尤其毒癮發作時更加辛苦,我怕了那種滋味,發誓不再碰毒品。”
撿汽水罐變賣度日
非政府組織志工后期安排她,入住一家願意收留有吸毒前科人士的福利機構。
詢及是否想與兒子相認,平姐哀傷地表示“我不敢認他”。
“我不要傷害孩子的自尊心,更不想他知道親生媽媽原來是吸毒者。他被抱走那天,我沒有要求那對夫婦留下地址,其實就是不想將來回頭找回孩子。我怕捨不得他啊……”
目前她患上黃疸病,被送入政府醫院專科部門治療。她長期營養不良,撿汽水罐變賣過日子,一天僅吃一餐,體重不足40公斤。
屈指一算,其兒子今年大約30歲。她說,當年按摩院僱主知道她無能力養育孩子,于是找來一對膝下無兒女的親友領養其兒子。當年其孩子患有嚴重黃疸病,她記得曾被送入馬大醫院治療。
“我和前夫沒有生下孩子,唯一骨肉就是這個和過客生的兒子。”
當按摩女郎
4人助繳房租
年輕時,平姐曾是美人胚子,在按摩院工作時有不少人追求,但都是有婦之夫。
“以前我在半山芭租房,沒有能力付租。期間有4個男人對我好感,自願幫我付房租。我知道他們都有家庭,和他們保持距離。他們沒有要求什么,願意主動幫我到死為止。這4個人相繼病逝后,我就淪落街頭。”
她說當年按摩院僱主和客戶待她很好,她循規蹈矩打工,向師父學習正宗按摩手藝,沒有出賣肉體。
她說,若父母知道她在外面幹些不三不四職業,是會心痛的。前半生失敗的婚姻帶來的恐懼,讓她真的怕了。離開了前夫,她坦言受不了感情創傷,不再愛其他男人。
嫁二世祖丈夫被嫌棄
平姐27歲時嫁給繼承祖傳生意的丈夫,當上其第三任太太。
在拍拖期間,丈夫隱瞞已婚身分,相戀3年后才告知真相。隨著對方原配和次任妻子相繼離開家庭,兩人始正式結婚。
她被愛情衝昏頭腦,不理父母反對婚事。父母最終妥協,但堅持男方必須設宴及註冊,給她名份。
婚后,她過得不如意。丈夫來自有地位的家族,家婆嫌棄她的出身低微,經常給臉色她看,刁難她,當她是傭人般使喚。而丈夫不改二世祖本性,在外拈花惹草並染上毒癮,令她心灰意冷。
“我也放棄自己,跟著丈夫一起吸毒。后來我們一刀兩斷,我來到武吉免登一間按摩院找工養活自己,毒癮也越陷越深。”
當年海洛因每克黑市價格3令吉,后來漲到5令吉。她成為老馬識途的癮君子,定時到隆市大家購物中心一帶找毒販取貨,工作收入統統用在毒品開銷。
“我控制份量吸食,避免加重毒癮。份量僅如一根指頭的海洛因,一天分成3次吸食。”
晚年,她沒有能力當按摩女郎,淪落街頭撿汽水罐,有時到華人餐館當幫手收拾桌椅。當地小販同情她,會好心打包飯菜或給小錢打賞。
戒毒流浪借廁所洗澡
決心走出毒海,平姐聽從前輩勸告,毒癮發作時就沖冷水澡控制自己。
她說,流浪日子居無定所,只有到相熟的茶餐室借用廁所解決洗澡問題。
“那間餐館24小時營業,半夜鮮少客戶,我固定凌晨3時借廁所洗冷水澡。人家說戒毒期間很辛苦,會有嘔吐症狀,我沒事,一個星期就成功戒毒。”
想起毒癮的折磨,平姐如今提起也會發抖。自知晚年健康不好,她時刻警惕自己,遠離身邊毒友,不要再沾染毒品。
目前最大心願,是回老鄉見回家人,祭拜雙親。離別家鄉多年,她仍記得回家的路,以及掛念的弟弟。
“當年結婚合照,我生氣地撕掉前夫照片丟進大海,保留自己照片而已。這張照片掛在弟弟的家。他很疼我,我相信家人在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