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導:羅憶雯
長長的巴生河,流經吉隆坡市中心,有很多橋樑建在上面。
橋上,或車水馬龍或行人如鯽,一片榮景;橋下的堤岸,則是不同的世界──大都會的另類貧民窟。
別以為有瓦遮頭,可以擋風遮雨,就是露宿者的安樂窩。人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們最怕的,正正是河水。
睡覺要提高警惕性
住在河邊,可以說是拿命來博。但馬路和大廈的空地,不夠空間讓他們露宿,他們唯有轉到河岸邊築巢。
吉隆坡火車站對面的巴生河橋底,便聚集了近20名身分不明的露宿者,其中一批人士來自東馬。
橋底設計形成天然屏障,為露宿者遮風擋雨擋烈陽,最大隱憂卻是隨時奪人命的河水。
河水的水位會隨著雨水而高漲,雨季時,露宿者夜裡根本無法安眠,因為要做好逃生準備,不然一不小心給河水捲走,都不知會被沖到哪里,再見天日時也許已是無名屍。
河岸邊露宿者蘇克里(28歲,來自沙巴)指出,他在2年前失業后,同鄉便介紹他到河邊落腳。所有住戶相處和睦,每人偎牆並排,睡在簡陋的床鋪。
“這裡環境寧靜,通風,避開都市叫囂吵雜聲,最大風險是河水高漲。水位上漲時,很快便衝上堤岸,我們得迅速逃命。”
他說,住河岸的好處是地勢低,鮮少有外人主動走下來,更甚少見到執法單位取締或陌生人下來騷擾。
染疾病需保重
“父母知道我的狀況,他們照顧不了我,只是叮囑我要保重身體。”
蘇克里曾在雪州安邦當過豪宅區保安員,月薪800令吉,工作一年后,他發現公司欺詐,每月無端扣掉他200令吉薪金,也沒有替他繳交公積金。
他學歷低,不懂該找哪些管道投訴,一氣之下辭職,四處流浪。
其兄長最近結婚,住在辛炳路廉價組屋,自身難保,蘇克里不好意思投靠兄長,唯有自己到橋底居住。
他寫信通知家鄉的父母,叫家人安心。其父母都是漁民,收入低,雖知道兒子慘況,但無能為力。
“現在我染上肺癆,長期到政府醫院拿藥治療。病情拖延太久,現在連抬重物都無力了。”
撿棄床當睡窩
河邊露宿者巢穴築在潮濕地上,僅以撿來的薄紗蚊帳和被人棄用的床褥搭成睡窩。
記者跟隨克切拉香積廚(Kechara Soup Kitchen)志工到巴生河橋底夜訪露宿者,遞上食物和礦泉水。
露宿者沒有太大興奮,也不理會志工,繼續熟睡。
唯一走出來接待志工的是蘇克里,他禮貌地從志工手裡接過援助品。
“這裡的河岸分有兩批露宿者,我甚少和住在對岸的住戶交談,也不瞭解他們的背景。我因為付不起隆市房租,才搬來這裡暫住。”
患有肺癆的蘇克里,交談時不敢靠近記者,擔心傳染。若不是肺疾,他不至于難找工作。
破水管盛水用
水管破裂,河邊露宿者不放過機會,收集乾淨水源作沖洗用途。
蘇克里說,河邊衛生措施差,大家要大小便或沖涼,都會到附近火車站公廁解決。
“河堤有接駁乾淨水源的水管,自來水不停從裂縫流出,我們用器皿盛水,作簡單洗滌用途,如刷牙洗臉擦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