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導:蔡愛卿
由一班志同道合年輕人組成的檳城福建話協會,成立于去年年尾,他們的使命是在本地推動講福建話風氣,使方言重新回到年輕人的生活中。在仍以講福建話為主的檳城,我們也許仍察覺不到這種方言其實已萎靡到了需要人為推動的地步,原來答案是肯定的。
在1980年代的多講華語,少說方言運動下,方言漸漸走出年輕人的生活圈,許多原本講福建話的社區也轉為講華語。檳城福建話協會發現,檳城可說是馬來半島福建話的最后堡壘,東馬則有古晉。如果不捍衛,這種方言以后真的會消失在這片土地。
傳承下一代是關鍵
該協會主席沈志偉受訪時說,目前在檳城說福建話的,已經是最后一代。他這種出生在80年代,三十多歲的人目前仍說福建話,是因為周遭依然有人在說這種方言。而多數人都以華語為第一語言。
他說,這個年齡層的人處于婚嫁和生育的高峰期,多數人皆在此時有了下一代。這對福建話傳承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時刻,取決于他們是否會跟自己的孩子說福建話。
“如果跟孩子的第一句話就是講華語,接下來一定形成習慣,都講華語了。而一旦父母都不與孩子講方言,周邊的人一定也不會這樣做。這個孩子長大后,就是不講方言的一代。”
他說,這種環境下長大的一代,以后不會是福建人、潮州人或海南人,而是華語人。
雖然檳城許多年輕人仍懂得說福建話,但不代表他們會說。該協會秘書黃啟灝舉例,我們走進商場一家店買東西時,如果用福建話跟那位年輕的店員要求某樣物品,對方可能用福建話回應。不過當他轉頭與其他店員講話時,用的一定是華語。這種現象的發生幾乎百分百。
他說,這說明他們之間已沒有說福建話的環境,大家完全用華語來溝通了。檳城說福建話的環境越來越少,目前仍能找到的有銀行和巴剎。
州內多數巴剎依然是說福建話的環境。他們說,如果有日連巴剎也失去了這種環境,就說明福建話已在檳城死亡。
為大志唸語言復興
庇能福建話協會目前只有9名成員,但每一個人都是有備而來,打算為推廣檳城福建話做一點事。其中主席沈志偉,大學原本唸的是工程系,卻為了推廣檳城福建話,唸碩士時改為研究冷門的語言復興。剛回馬不久的他,準備利用自己在英國學到的語言學知識,復興檳城福建話。
出生于1983年的沈志偉,是在馬六甲讀書時,發現當地許多同齡人不會福建話,聽得懂卻說不出。他感到十分奇怪並嘗試找出原因,才發現原來講華語運動使許多地區發生了語言轉移。這種轉移的現象也在檳城出現,只是進度比較緩慢。
他說,1980年的講華語運動鼓勵大家放棄講自己的方言,改用華語來溝通,這項運動烙印在他與兩名兄姐身上。1976年出生的哥哥,從小在家說的是潮州話,1980年出生的姐姐,從小講潮州話與華語摻半,而1983年出生的他,雖然仍會說潮州話,但從小母親就用華語與他交談。而他是上了鍾靈中學后才學講福建話。
他明白語言復興非常冷門,家人也曾經對他的決定頗有意見。可是不讀這個學科,就沒有專業的知識,在推動福建話時說服力也會差很多。為了檳城福建話,他選擇了一條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
沈志偉是倫敦大學亞非學院語言復興碩士。
沒官方支持有信心成功
檳城福建話協會目前是一個小小組織,沒有官方背景,也沒有強大財力支持。但他們對于推廣福建話感到樂觀,相信需要成功掀起講福建話風氣,就會有越來越多人跟隨。
世界上一些著名的語言復興例子,例如希伯來語與毛利語,都是在官方強大的力量介入下成功復興。福建話協會作為一個民間團體,沒有官方支持,他們相信自己能夠為復興福建話盡一份力量。當然,他們也開放門戶,歡迎更多人加入行列。
他們說,當年打擊方言的並不是其他種族,而是華人本身。如今華人也可以拯救自己的方言,只要他們願意。
他們也強調,並沒有反對講華語,而是不該歧視任何一種語言。不同籍貫的人應該說自己的籍貫方言,而且應該以說方言為榮。
該協會已跟著名的檳城福建話播客結盟,該播客的主持人王志忠也是協會成員之一。檳城福建話協會官方網站目前正在建設中,4月13日以后大家就可以瀏覽speakhokkien.org了解他們的最新動向,也可以在網上申請成為會員。
將出版福建話詩集辭典
黃啟灝預料將在今年5月份出版第一本福建話詩集。他也會與研究福建話的紐西蘭女博士凱瑟琳赤文合作,出版檳城福建話辭典。
他說,福建話詩集是與另一名詩人合作,由對方寫13首英語詩,而他則寫13首福建話詩,雙方再互相翻譯對方的作品。希望詩集可以在五月中出版。
他說,至于福建話辭典,他得到凱瑟琳赤文的信任,與他分享過去七年來收集到的檳城福建話詞匯。凱瑟琳將出版的是英語版本的辭典,而他則會出版中文版。
接下來該協會除了將繼續拜訪州內的傳統行業,記錄他們用福建話講述制作過程外,也將拍攝短片宣傳福建話。
他們也受邀參與今年五月尾在台灣成功大學舉行的第七屆台灣閩南語羅馬字國際研討會。
檳城福建話協會陣容
主席:沈志偉
副:戴祖意
秘書:黃啟灝
副:李敏軒
財政:張文深
委員:楊明毅、王志忠
注:內有海南、潮州、新寧、福州、福建、廣東等各籍貫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