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創‧【鄉音考古‧黑白造音】 文革牛棚 拴著紅線女 | 中國報 China Press

文創‧【鄉音考古‧黑白造音】 文革牛棚 拴著紅線女

特約:張吉安



朱唇交,動靜之間,她的水袖揮舞,演活了王昭君、西施、貂蟬、楊貴妃、翠蓮、三娘、焦桂英、崔鶯鶯……

一代粵劇傳奇,紅線女(1924年12月27日-2013年12月8日)原名鄺健廉,12歲那年,二戰爆發,與家人逃亡到澳門投靠舅父靚少佳的戲班,掀開了粵劇簾幕的一生。16歲那年,在“金星劇團”因演出唐代傳奇劇目《俠盜紅線》初露頭角,被恩師靚少鳳欽點改名為“紅線女”。1942年,紅線女遇上生命中的第一個“粉墨佳人”文武生馬師曾,兩人從虎度門斗戲到現實相戀成婚,再從戲台演到黑白大熒幕《我為卿狂》、《搜書院》、《審死官》、《關漢卿》等逾百部粵劇電影,成了香港和東南亞難得一見的粵劇璧人。

1955年,夫婦倆毅然返中國,原本挾持著“紅腔”名牌獲得周恩來賜予“南國紅豆”、梅蘭芳評價為“化有形為無形”的粵劇楷模,豈料,風光際遇卻遇上了毛派發動的文化大革命,她的命運給拴進囚牢裡。

文革期間,紅線女被紅衛兵批鬥、被貶為“黑線女”,更甚的是,女兒紅紅為了自保,參與批鬥紅線女行列,貶她入牛棚、強迫剃頭、下鄉勞改,被喝令不准登臺唱戲13年,更一度傳出自殺未遂的消息。晚年歲月,中共有意彌補文革時的罪史,為她成立“紅線女藝術中心”,封賜她為“國寶”榮耀,她雖在暮年對那段黑暗文革三緘其口,且在回憶錄裏寫過一段隱語:“如果當時我放棄,他們便勝利了,我不能放棄,我堅持下去,沒人能整死我。”



《搜書院》(粵劇電影原聲唱片‧1955)

演繹:紅線女、馬師曾

這是一個流傳于海南社群的才子佳人故事,也是瓊劇的重要劇目。故事講述重陽節瓊台書院放假三日,學生張逸民在聖母宮內賞花,無意間看見一隻掉落的紙鳶,心血來潮撿起,題上一首詩詞,不一會兒,鎮台府上的丫環翠蓮替小姐前來搜尋掉落的紙鳶,翠蓮讀著張逸民的詩,向對方哭訴堪憐的身世,兩人一見鍾情,產生情愫。回府后,鎮台夫人看見紙鳶上的詩句,誤以為翠蓮在外頭與男人偷歡,將她關進柴房裡……

在1955年,適逢紅線女與馬師曾回到中國廣州定居,劇作家楊子靜為兩人度身定做,特意將《搜書院》改編移植為粵劇劇本,首次登演就選在北京大劇院,席上嘉賓之一周恩來看完后,以“南國紅豆”讚譽粵劇藝術和她的精湛演藝,同年,邀來徐韜執導搬上大熒幕,促成夫婦倆首部在大陸拍攝的粵劇電影。

《搜書院之初遇訴情》唱詞選段:(逸民):敢問姑娘何以愁容滿面?

(翠蓮):方才聽你念詩篇,我感懷身世不覺暗自淒然,那風箏可歎佢擺佈由人,盡操在人家手中線,前路茫茫,線斷便隨風飄蕩,恰似我翠蓮無告倩誰憐。

(逸民):我見姑娘感觸傷心,引起我同情一念,自古道相逢何必曾相識,我或可解你,你唧心酸,你既是身世淒涼,卻又何妨對我細談一遍呀!

(翠蓮):多感相公垂問,我且忍淚開言,我是個寒門弱女,家裡租種別人田,只因喪了媽媽無錢來殯殮,老父逼得將我賣與鎮台來換血錢時,已十四年我受折磨更受棍鞭,磨難不斷,親爹爹更不幸,只因遭遇大旱天,強迫要納稅交租捐,我父受盡官差拷打喪黃泉。

(逸民):可歎她父母雙亡遭慘變,零仃孤苦實坎憐呀!

《昭君出塞》(傳統粵劇原聲唱片‧1958)

演繹:紅線女

在紅線女演藝生平中演活的第一個“四大美人”就是王昭君,尤其以《昭君出塞》的經典唱段,從王昭君騎上馬匹,斜抱琵琶步出鄉關的路上,唱出纖纖女子即將告別家國親人,賣身給一個素未謀面的匈奴漢子的心聲。紅線女娓娓纖細,潸然淚下的行腔,從此為“紅腔”樹立了一個鮮活形象。

《昭君出塞》唱詞選段:

我今獨抱琵琶望,盡把哀音訴,歎息別故鄉,盡把哀音訴,歎息別故鄉。唉,悲歌一曲寄聲人漢邦,話短卻情長,家國最難忘唉悲複愴,此身入朔方。唉,悲聲低訴漢女念漢邦,一回頭處一心傷,身在胡邊心在漢,只有那彤雲白雪此得我皎潔心腸,此后君等莫朝關外看,白雲浮恨影,黃土竟然埋香!莫問呀!我呢個王嬙生死況,最是耐人憑弔,就是塞外既一抹斜陽,怕它聽那鶻鳥悲鳴,一笛胡茄掩卻了琵琶聲浪,一陣陣胡茄聲響,一縷縷荒煙迷恫,傷心哎不忍回頭望,我騖心不敢向前往,馬上淒涼,馬下淒涼,煩把哀音寄我爹娘,莫惜王嬙,莫掛王嬙,未報劬勞恩,我有未了心頭願,誰知我思故國,怨我地既君王,手抱琵琶經已泣不成聲,難把哀弦震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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