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鵬：雜亂有章──網絡讀者怎么了？

上星期的《卡通有病》，本是消遣文章，只想“得啖笑”，竟引來謾罵連連，始料不及。我寫小說、詩歌、散文，寫政治、華教、生活，都不比我批評小叮噹引來的迴響。這社會怎麼了？

最簡單的推論是，那些“身邊”的事情關心者不多，碰到“切身”的卡通、動漫就不行了，非要口誅筆伐。然情緒宣洩居多，不外說漫畫也有好的、叫我閉嘴等。偶有以理服人的，感激賜教，其他的，真叫人沒力。

以前發表文章是單向的，作者很少直接知道讀者反應。部落格剛開始盛行時，那是面子書時代之前，讀者留言大都有所深思，寫得謹慎，批評以理，還能辯論一番。如今似乎不同了，情緒文字直接鍵入，錯別字不管，連標點符號也省下，還能如何據理辯論呢？

我在上屆大選發現這現象，姑且稱它為“二位元思考症候群”，所有事情只能有A或B兩種詮釋，或因為A所以B。當時遇到一位朋友的朋友，叫艾美莉，年約三十，她說：“你還找得到吃嗎？如果找到，何必多生枝節，那就維持現狀。”

有得吃，所以，維持現狀。

公義、廉潔、效益、未來，通通不考慮，但那至少還有現實考量：有得吃，而在我面子書、部落格上謾罵的讀者，他們的模式只是：

我不爽你，所以，罵你。

從情緒出發，以情緒結束，不站在他人角度看事情，沒有抽絲剝繭地分析，自也無從辯論。我猜，有的人甚至只看標題，沒讀內容。這不只無趣，還令人擔憂。如果他們在網絡以外的現實世界也同樣缺乏深度思考，持續不提升，恐怕會變成新一批艾美莉。撇開政治不談，人民缺乏深度思考能力，對人文發展肯定無益。

如何深度思考？我們來談談邏輯。我觀察到大部分動漫迷留言粗鄙，于是下結論說動漫使人粗鄙。對嗎？這當然不對，好比說80%的罪犯都是喝奶粉長大的，所以奶粉使人犯罪。

不過，也許和深度思考沒關係。潘永強寫《李光耀不如蔣經國》，是很理性的分析文章，讀者應該很成熟，回應中不乏據理力爭十足的見解，然而仍不乏情緒化的謾罵。或許無關年齡老幼、經驗深淺，而是網絡的使用習慣，大家想到什麼說什麼，不必深究，更無須負責。依舊是“我不爽你，所以，罵你”的二位元模式。

作者花多少時間寫好一篇文章，批評者花多少時間罵兩句話。如果要在網絡發表文章，作者得練好“耳邊風”功夫，過濾回應。值得聽就聽，無理謾罵，還是視若無睹、聽而不聞吧！不然真的會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