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扇門．論自由（下篇）

Posted by 王修捷

電影裡也提及自由意志，《Matrix》第二及第三部，就談這個。救世主尼歐發現鬥爭到最後，也不過被命運擺佈。當鬥爭到最後，他完成了Oracle給予的指示，成功見到虛擬系統的最終人物。當時導演如此鋪排劇情：在一間充滿電腦熒幕的白色房間，尼歐每做一下思考，便過渡到另一個熒幕。他當下領悟，一切不過是選擇。當你做出一個選擇，會帶領你進入另一個情景，透過另一個情景再做出選擇，又到另一個情景（他說：“The problemn is choice.”系統最高人物則說，“You are quicker than others.”）。

這裡的others不是指其他人類，而是指以往那四位救世主。尼歐絕望地發現，所謂救世主，也不過是虛擬系統裡被掌握的部分，其實已出現過四次（這也代表人類城市錫安，已被毀滅四次）。這也解釋了Oracle為何能做出一系列預言（那只是一種運算能力）。但這次，尼歐做出一個與之前四代救世主完全不同的決定，從而把人類帶往另一個不同的結局。相對於前四任救世主，他至少體現了人類的自由意志，不是被虛擬世界的系統牽著鼻子走。

關於自由意志，我還聽過一種更極端的說法或理論。那理論認為，即使我們以為我們自由做出決定，其實那也不是我們的決定。比如說，當你在海邊舒適坐著，這時你突然決定想起身，但遠在你“想起身”的念頭冒出以前，你的腦部已發出“起身”的指令了。

換言之，你以為你下的決定，只是腦子裡一系列的化學反應，並非由你意識所發出。當然這說法會掀起更多爭議：你的腦子，就是你嗎？如果腦子是你身體的一部分，那腦子就代表了你？某禪師曾說過：你的心，指的並不是肉團心，而是另一種存在。

我常聽人說：“那並不是我想要的，我當時火遮眼，不曉得為何就這樣做了。”或“當時一時衝動，就發生關係了。”看來我們有時並不是我們身體的主人，而是一系列化學反應下的執行者。換言之，很多時候，我們並沒有所謂的自由意志。

伯格森在《時間與自由意志》裡也做出類似結論：“我們擁有自由意志，但這種時候很少。”當然，他論證時所討論的論點是另一回事（他說的是“空間侵犯了真正的意識，或真正的延綿”），但結論類似。

你自由嗎？或者換句話，你知道你自由嗎？讓我們把這個問題變得更複雜好了。有人說，人類需要宗教、哲學、道德，去克制自己（以便自己自由自在於各種物慾橫流之中）；但相反的，有人說，就是這種種克制，讓人感覺很不自由。也許兩邊都沒錯吧？但沉迷聲色的凡人，或超凡入聖的聖人，也同時都認為自己是自由的。這個問題的答案，大概是見仁見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