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吉：現代說書傳奇

★寄自廈門

我生得晚，沒有趕上李大傻講古，守在麗的呼聲的箱子旁，任由思緒隨著說書人奔馳在江湖仇殺、歷史恩怨情仇中。但我還是趕上了中國大陸歷史通俗讀本流行，以及新時代說書的網絡視頻年代。說書是個很有意思的民間傳統。許多學者批評說書者篡改歷史，一派胡言，遠離歷史真相，穿鑿附會，譁眾取寵。那也是搞錯了批判對象。我們怎么能要求小說家不說謊？大家一說起故事，怎么能和真實扯上邊？必須得加油添醋，或者學究點說，藝術加工。

但是我就是喜歡聽說書，其一、貪圖有人說給你聽，也就省得讀了。其二、聽說書，倒也不是做學問的，貪的是發音帶來的聽覺刺激以及跟隨著語句，豁然領悟的快感。尤其在你聽到了說書人的弦外之音，暗爽。當然也有可能是自以為是，其實不是。

百家講壇剛開始時，實在讓大家驚艷。一部一部經典，藉由學者用通俗的語言，娓娓道來。實在是一種知識上鑒賞的享受。現代網絡語言叫做“腦補”，或者叫腦洞大開。但是多看了幾個系列的百家講壇，就覺得這些學者太注重學術上的見解，越說越放不開。畢竟是學者、學究，就怕自己說快了，多了些自己的猜想，落人口舌。以后同行一說，還會落個學術不精，招搖撞騙的惡名。

說故事不談歷史

傳統的說書人，有自己的套路，說的就是那幾部章回小說，《三國》、《七俠五義》、《水滸》、《西遊記》、《紅樓夢》等。3月2日過世的袁闊成，就是說《三國》的泰斗，我聽過錄音，就在中國的高速公路上。開在筆直的高速，一邊開車一邊遙想三國，也是解悶的。

自從讀過作者當年明月所寫的《明朝那些事兒》以后，就覺得，原來歷史通俗讀物也可以像說書那么精彩。但是當年明月沒有說，他只有寫。然后最近看了高曉松在網絡視頻的《曉說》、《曉松奇談》系列，恍如發現新大陸般，追趕著曉松的說書系列，重拾聽書趣味。拜網絡視頻所賜，我不用只聽音頻；如臨現場似得，觀看曉松說故事時的七情上臉。

高曉松，就是個北京的“侃爺”，特別能說。理工科出身，卻是個文青，組過搖滾樂團，半途出身去學電影，在中國校園歌曲風行的時候，寫了一首《同桌的你》，巫啟賢、田震唱紅過。高曉松搞過音樂MV電影出過書，去了美國生活過。這位兄弟也算雜學，興趣廣泛，而且有個說書人的本事：愛說故事。所以他在網絡視頻上的說評系列，簡直就是古今中外，選材特別。他說美國系列，談肯尼迪的淫亂荒唐事，說台灣的蔣介石蔣經國傳奇，實在逗趣。這位兄弟一大圓臉，一把稀鬆的鬍子，一本正經的，但總是忍俊不住地調侃那些歷史人物，扒扒歷史。曉松說的是故事，不是歷史，談的是傳奇，不是事實，說書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