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畢業，老師在我的紀念冊上寫“祝學業完成”。我在老師提字的后邊加了三個字“未完成”。
大學畢業，電視台給我做了一分鐘專訪，主持人用學業完成形容我當時的狀況，我對著攝影機說，未完成。
我視生命是個未完成的過程。睡覺，是明天醒來的一個持續。生息沒有停止，有未完成的心理記憶，就有持續下去的存活力量。
古代智慧者的功績，如果是一種完成，就不會有今天的累積收成。每一位賢者在最后的一刻，都帶著未完成的遺憾逝去，這就是未完成的持續創造動力。
孫文，他在推翻帝制建立民國的革命時刻病逝，他的遺言說“革命尚未成功”，后人沒幾個真正理解革命家這份未完成的真意。一個世紀過去了，孫文說的革命真的完成了嗎？沒有。
我文筆工作半個多世紀，朋友問我不累嗎？當然累。累就停下來了嗎？生命是不停的未完成的持續，文明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