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裏的虛與實．一些未想過的

陳慧文

這學期，第三級的學生有三位馬來西亞華裔、兩位日本人、一位韓國人，他們當中好些人背景有點“非典型”，都是我較為少見，甚至沒見過的類型（也許是我孤陋寡聞）。

先說華裔：有一位女生，家裡講廣東話，華語是中學時期跟朋友學的，溝通交流沒問題，來上華文班基本上是學認字的。一位男生Y同學，家裡講福建話，懂得的華語很零碎，詞彙不夠，無法用華語講出完整的句子，簡單的短句沒問題，華語可以聽懂一些。

另一位男生M同學，家裡講英文，不太會用華語表達，會一些簡單的句子，有些時候聽不明白我講的華語，因為有些關鍵詞聽不懂，例如我說“上網找”，他不知道什麼是“上網”。很多時候，我和他講華語，他回我英語。另外，他的文化常識似乎比一般華裔少一些，生活圈子還有課堂上的很多小細節，讓我覺得他不是漢文化圈的人。就說一個細節吧，我有一次給他們介紹大中華世界，展示地圖，他才知道台灣是個島。他曾用英文問我：“老師，沒有翻譯，你們從前在華文小學怎麼學華語？”我頓時語塞，有點“晴天霹靂”的感覺，我回：“嗯，我們是用中文學中文呀！”

我和同事說，通常這樣的華裔都不會來學華語的，同事說現在未必了，她也認為這同學的情況有一點少見。

M同學的華語口語大多數是從身邊的華裔朋友聽來的，因此他寫給我的作文會有“快快做”這樣的短語。幾天前，他寫了一篇關於旅行的作業，他先打字，然後才用手抄。最後一段，他說他很想再去旅行，但是他現在應該“收多多錢”，其中“收”字本來還寫成“搜”，因為他打字的時候不知道“收”是翹舌音。

“收多多錢”，這讓我想起我小時候和祖母講的福建話。

“喂，你這個是口語啦，而且還受方言影響。你讓我想起小時候在華文小學，老師常說，‘這個不能這樣寫，這個是方言’！你的作文我都要拍下來，ok？”

“哈哈哈，老師，你先讓我拿回家複習，我考完小考才給你拍。我知道我常常讓你想起你的童年。”

至於兩個日本人，他們只在日本學了一年中文，聲調很準確，閱讀能力很強。

因此在這一班，你會看到日本人在教華人讀書。至於韓國人，我留待下一篇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