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昭光：公民社會不容公權力瀆職

1966年7月4日，在中國清華附中的紅衛兵貼出的〈再論無產階級的革命造反精神萬歲〉大字報中，他們寫道：“這就是我們的邏輯。反正國家機器在我們手裡。”這遙遠的口號，在當下大馬群眾心中竟如此地貼近，誰在我們的國家貫徹這個邏輯，不言而喻。

人民公正黨副主席蔡添強日前在峇東埔助選，途中遭逾10名便衣警員“粗暴攔捕”，其轎車在公路上被截停，被強拉下車，頭部被毆打，頭髮被拉扯，司機被掌摑，見證者用手機拍攝的視頻也被警方清洗。若按照執法SOP，警方不是應該自拍存照作證嗎？

日前，內政部突擊檢查另類書籍發行商在2015年吉隆坡國際書展的攤位，並援引《1984年出版及印刷法令》現場充公30本書。內政部真懂得看準時機揚名國際，而警隊則不時張揚其手中的國家機器，宣示馬來西亞政府的邏輯。

上周，警察總長卡立再三呼籲有意參與反消費稅集會的公眾，以美國馬里蘭州巴爾的摩騷亂為鑒，務必在警方指定地點展開集會，以免發生騷亂。然而，參與示威抗議集會的群眾並非為政權服務的跑龍套演員，按照政權的指示定點定時蹈矩循規合作演出，作秀意味濃厚，失去示威的作用及張力。要絕對避免示威出現騷亂，警方何不要求示威者來一場示威預演，符合規格后才批准上街。

近期，美國接連爆出警察“過度執法”，涉及種族問題的傷亡事件而引起國際社會關注，美國民主黨眾議員傑弗瑞則因一宗“過度執法”鎖喉窒息致死案而倡議《避免過度使用暴力行為法案》，以阻止警察有如流行病般傳播的暴力行為，重建人們對犯罪司法系統逐漸損毀的信心。大馬警隊更應以此引以為鑒，自省她對付和平示威群眾及異見領袖的“過度執法”肢體暴力及精神虐待。

警方行使執法權時專橫跋扈便是濫用職權，絕非實行法治。民主更不能凡事訴諸少數服從多數，避免爆發“多數人暴政”的危險。成立“獨立警察投訴及行為不檢委員會”的訴求，被警隊打壓了10年，而被大馬律師公會嘲諷為“摻水版”IPCMC的執法機構廉正委員會，確實是水貨。

政府機器實在太強大

公權力的義務是用來保護弱小，政府若不深入檢討和反省，卻曲解公權力，藉口維護公權力，想濫用公權力，加強取締公民和社會運動，何異于用汽油滅火。任何有水準的警隊，皆需外界有效的制衡及監察，有權威的警隊不怕權威受損，經得起挑戰的權威，更不必以拳頭示人。

政權無能以及一連串的失信和失策，已經造成廣大民怨。而政府機器實在太強大、太蠻橫，警隊把在野黨人當恐怖分子，把公民異見當嚴重罪行，儼然以執政黨錦衣衛自居，綱紀廢弛，必亂國殃民。公民和社運分子為了顯彰公義，或吸引媒體關注，往往訴諸極端，走上街頭甚至造成流血事件，這是弱小無奈的怨憤和同情者的義舉。《和平集會法令》應保障人民集會及遊行之自由，維護社會秩序，而非被濫用以壓制異議及監控集會自由。

村上春樹說：“以卵擊石，在高大堅硬的牆和雞蛋之間，我永遠站在雞蛋那方”。政府縱容警方濫權，將促使更多人民願意站在雞蛋的后方相挺，“我們絕不讓雞蛋獨飛”。公民社會必堅決捍衛憲法保障的言論自由，維護社會多元意見，反對國家公權力違法濫權。警察總長強調警方針對煽動採取“零容忍”姿態，但他給予人民的印象卻是選擇性容忍。

政府應容忍理性溫和的公民運動，但公民社會絕不容忍公權力瀆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