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型华小(第二篇).怎样教都考不到佳绩 友族生面对语言障碍 | 中国报 China Press

微型华小(第二篇).怎样教都考不到佳绩 友族生面对语言障碍

报导:涂素燕
摄影:李文源
★微型华小:彭亨百乐县金马梳华小
曾几何时,一些微型华小需靠友族学生报读才能继续生存。



有人担心华小没有华裔生会变质,也有人认为应该感谢友族同胞报读,保住面对生源问题的华小。

友族学生报读华小,确实有助各族文化交流。

但友族学生在华小,因为语言障碍,通常面对极大学习困难。



学生的升学前景,老师面对的教学挑战,这些教育层面的问题,往往为大家所忽视。

金马梳华小深藏在橡胶园的小山丘,学校只有一排板建校舍,一间办公室和一间储藏室。

清晨来到这所学校,四周虫鸣鸟叫缭绕,直到上课钟声响起,划破这种大自然的乐章。

校舍分成6间小课室,全校只有8位学生,上课时,多数课室几乎都“静悄悄”。

只有一间小课室,传来一把男声,明显是老师在讲课,声量几乎传遍小小的校园。

我趋前“偷瞥”一眼,看到课室其实只有一位学生,老师就坐在学生对面,一对一,手把手为学生讲解。

这位老师名叫苏赞龙,趁着他换节的空档,我捉紧时间跟他聊一聊。

成绩差老师有责

苏老师本来是中学教师,两年前调职到金马梳华小。

也许以前都在大型学校教书,习惯一个班级就有三四十位学生,所以现在就算班上只有一位学生,他依然以宏亮有力的声音讲课。

他主要负责教华文科,今年的任务包括负责六年级华文科。

“六年级学生要考UPSR(小六检定考试),压力大,没有人要教,所以派我教。”他苦笑地说道。

虽然教育本来不应该只为考试而存在,但是大环境如此,我国的学校,成绩几乎是评估学习成效的唯一指标。

学生交不出成绩,老师有责。

金马梳华小多年来只有印裔学生,每年应考生也就一两位,学校的及格率,全“押在”这一两位考生身上。

他说,去年只有一位印裔考生,因为华文科不及格,全军覆没。

“今年共有两位考生,一位是印裔生,一位是刚转校过来的华裔生。”

他认为华裔生的程度应该可以及格,但印裔生就不容易。

“我最近给他复习三年级的习题,他还是找不到答案。”

这位学生基础不好,他一直设法为他补课,希望通过复习低年级的功课,建立他的学习信心。

学生没进步老师信心受挫

在金马梳华小执教19年的王光杉老师说表示,这里的家长不重视教育,孩子的教育几乎都交托到学校和老师身上。

许多家长送孩子到学校,只是为了尽做父母的义务,不太在意孩子的学习状况。

加上孩子唸的是华小,家长可能不懂华文,根本无法在课业上辅助孩子。

学生因为语言障碍,学习进度本来就缓慢了,回家又经常不做功课。

老师要抽出上课时间,督促学生做功课,很难追上一般学校的教学进度。

一些孩子就算上母语学校,同样面对学习问题,家庭也帮不了他们。

“有一位学生本来唸淡小,因为老师要求高,压力太大,二年级时转来我们学校,不管怎样重复教他,都是原地打转。”他直言教到快吐血。

他刚到这所学校时,曾怀疑自己的教学方法是不是有问题?

一位老师说,不只学生没有信心,老师本身的信心也受挫,需要不断加强心理建设。

这里的孩子升学率偏低,他说,许多学生中学就辍学,到园坵割胶,或当修车、修冷气的技工。

找校工替学生翻译

金马梳园坵的家长,似乎没有学前教育概念,这里的孩子都没上过幼儿园,来到小学都是从零开始。

小朋友入学之前,可能连笔都没有拿过,王光杉老师说:“我们需要握着他们的手,教他们写字。”

苏赞龙老师说,印裔学生写华文字通常不会照着笔顺写。

“他们都是从下面写上来,从右边写到左边。”

巫裔学生上华小,就算完全不懂华语,老师还可以用国语跟他们沟通,但金马梳华小老师,面对的是华语和国语都一窍不通的印裔孩童。

王老师说:“老师跟学生很难沟通。”

以前一年级新生刚入学,上课时老师都要找校工、保安员当翻译员,“现在老师多数会找高年级的学生来翻译。”

许多老师在这所学校教久了,长久跟印裔学生在一起,也多少学会一些印度语,比如数字、一些动物名称、问候语等。

他指学生一般要上到二年级,才能明白一些华语,但表达方面还是很难。

园坵的印裔小孩虽然多数没学过国文,但跟华文相较起来,掌握国文比学华文容易。

“上课时讲国语,他们反而比较容易明白。”

历年以来,也有学生在UPSR国文和数学考获A,华文科能够考获C,也就是及格,就已算不错。

学生赞老师认真教学

访问其中一间微型华小时,提起教导友族学生的情况,某位老师直言很吃力,就算付出再多,也不见得有成绩。

当时我问那位老师:“你觉得学生会感恩老师吗?”

那位老师笑笑答道:“我觉得现代的孩子应该不会。”

跟娃莉(Valli A/P Ramer)及一些学生聊过后,我发现学生其实能够体会老师的付出,而且不管过了多少年,他们可能都会记住自己小学时最敬爱的老师。

记得获礼物奖励

今年19岁的娃莉是金马梳华小的保安员,家里共有10位兄弟姐妹,全是这间学校的校友。

回忆起母校生涯时,她的眼神是亮的,兴致勃勃告诉我她很喜欢这所学校,小学时的点点滴滴,在学校的时光有多开心,学校老师有多好。

她的华语说得相当流利,词汇表达可能不是很丰富,但她对说华语很有自信。

她最喜欢王光杉老师,觉得王老师对学生很好,“王老师现在还在这所学校。”

她说王老师教书很认真,帮他们补习,训练她参加各种比赛,送小礼物奖励,这些她全都记得。

学校的老师似乎为了学生成绩而伤脑筋,可是娃莉念小学时,好像没有感受到这方面的压力。

她只记得当时代表学校参加一些演讲比赛、田径比赛很好玩,UPSR华文考到C,她已很高兴。

小学毕业后,她到附近的吉拉央国中唸中学,开始有选修华文科,但到了初中三,觉得程度越来越深就放弃了。

中学毕业,她回到金马梳华小当保安,这是她第一份工作。

同龄的朋友多数离开园坵,到外地闯荡,但是她说她喜欢园坵简单的生活,也喜欢这所学校,对现在的工作很满意。

识字率低无法写作

环境对语言学习的影响,毋需赘述,一间完全没有华裔的华小,老师怎么努力,也很难创造华文学习环境。

苏赞龙老师说,多数学生的兄弟姐妹,也是这所学校的学生,但他们在家里还是自然会说自己的母语,很少讲华语。

尽管少说华语,印裔学生的华语会话一般还可以,但读写就面对很大问题。

“他们的识字率很低,没有办法写作,又不会查字典。”,所以他每天都要给这些学生听写,让他们认字。

他说,学生就算升上六年级,像《我的自述》这样的作文题目,也没有办法写出来,平时要他们写日记,也交不出来。

“作文就是要写才有分数,可是他们完全不会写。”

他感叹,现在在这所学校教一个学生,比以前教一班三四十位学还难。


*本网站有权删除或封锁任何具有性别歧视、人身攻击、庸俗、诋毁或种族主义性质的留言和用户;必须审核的留言,或将不会即时出现。
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