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鹏:杂乱有章──教育,争什么?
中学时,偶尔听说老师间的斗争,虽说只当八卦听,但年纪轻轻,也会纳闷:“不都为教育吗?有什么权势、利益值得争夺的呢?”
长大后渐渐明白,有人就会有纠纷。大多数人的脑子很小,视野狭窄,只看到目前所在的空间,于是争夺有限的资源。就算伟人如甘地,也跳不出楚弓楚得的格局,人之常情,无可厚非。如能在一方园地无私耕耘,不只无争,还能成全众人,那么就能算伟大了。
最近拜读校友为陈顺福校长编写的文集《蚕》。陈校长在我母校吉隆坡中华独中掌校三十余年,从寥寥百余学生,经营至数千人规模。当年我高中二时,决定考完SPM便升学,略过统考。师友说,这像背叛独中,是逃兵行为,肯定要被陈校长大骂。可我小学时便立志创业,要尽快升学毕业,当时选入中华,能跳过预备班是原因之一。
我战战兢兢到校长室请校长批准离校。陈校长向来不怒而威,学生敬畏非常,没事不接近校长室,就算被逼路过,我也会不由自主加快脚步。我以为校长会训斥一顿,不料完全没有,他和蔼地略问前程,就把表格签了。
《蚕》阐述老校长辛苦办学的历程。为什么我们要同时报考统考和政府考试,比国中生付出多一倍力气?为什么我们要沿街逐户筹款?为什么仪容服装要求严格?也许小时候不能体谅,后来明白,独中自力更生逆流而上,非得自强不息。但就算明白,也难体会校长老师承受的压力和委屈——原来不只学生,老校长自己也四处筹款,甚至遭人白眼;财务困难,大家咬紧牙根,挨过无法准时发薪的日子。我等后辈,只有从书中略知当时背后的心意和心酸。
一校友忆述当年家境贫寒,恐无法升学,校长转达说,某基金能给予帮助。毕业多年后再见老校长,才获知根本没有什么基金,是校长自掏腰包资助。校长从来争的,只是每个学生的前途,我能升学,岂有不开心放飞的理由,怎会刁难?
华教中还有许多像陈校长这样的前辈,费煞多少心血,建立教育的堡垒。如今却有人坐在顶楼冷气办公室,忙着左手打右手。某些外人恨不得把堡垒炸了,而这些人却忙着自己拆砖头。这书我越读越感动,也越想越生气。
我多买了两本,一本送叶,一本送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