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韋地:真醫生假文青──陳強華紀念展
四月底,接到在吉華獨中教書的學長電話,說他們要辦老師的紀念展,隔個星期四開幕,問我能不能過去?我隨即請了假,買了機票,到檳城時是星期三晚,隔天一大早,驅車前往老師口中的“阿羅星”。
在書店新店開張以後,因工作太忙,很少有機會回北馬,開車在高速公路上奔駛,有種回到自己的土地,回到年輕歲月的悸動。一到吉華獨中,便巧遇莊琇鳳校長,她問我吃過早餐了嗎?我說還沒,她便帶我到學校食堂。一到食堂坐下不久,便遇到傳說中的呂育陶,他為了老師的紀念展,特地從吉隆坡飛到來,比我還猛,一大早飛到“阿羅星”,當天下午就坐飛機趕回吉隆坡。
老師的紀念展在吉華獨中的圖書館,一步入展場,便看到老師和其他詩人的詩句。另一面牆上,吉華獨中鄭翊同學以七千字,簡述強華師的一生,很值得肯定的是,並沒有迴避“爛泥”事件,陳述客觀,寫得很好。特別設計的紀念明信片十分精美,無論選擇的詩句或插畫風格,都十分符合老師有點憂鬱,又總是試著幽默的性格。
為了配合紀念展,吉華獨中還特別發起了“校園詩生活”系列活動,比如將上下課鐘聲後的靜思語改為詩句,以及將詩句貼在校園各個轉角處,讓校園詩意處處,而且選的詩很不錯,不只有餘光中、席慕蓉,也有鯨向海等較年輕較新的作品。
開幕儀式後不久,我們便移步到學校的人文館,進行老師的讀詩會。游戲規則是,每人要讀一首自己最喜歡的老師詩句,雖然讀詩會最終好像比較像追思會,在老師離開一年後,很多話好像都變得比較容易說出口。或許,這活動的意義,不只是關於老師紀念老師,更多的是讓我們得以治癒、懷念已經消逝的過去。
呂育陶在沒有準備下,被拱上台主持了這場讀詩會,表現很棒,聽他聊老師的詩很有趣。讀詩會的最後,我們玩起了一人寫一句新詩接龍的游戲,這首詩,最終被無厘頭的我們搞得很無厘頭,他還得在我們在旁哄鬧“花蹤得主,要拿出專業詩人表現”的壓力下,寫了很不錯的詩句作為結尾。
老師的告別式上和這一天,我都有了說真心話的機會,但總在說完後,才發覺自己還有很多真心話沒說。我選擇念出老師的《那年我回到馬來西亞》,第一次讀到這首詩時,我十三歲——“不可挽回的時間,任其遙遠,在知識的路上遇見一些溫和的理想家,遲緩地展開改革計劃。”
今日,我已31歲了,期待有天真能成為老師詩中的“溫和的理想家”,“偶爾也寫詩,無謂地吶喊,然後揉爛,或摺紙飛機或船,拋進熱帶滂沱的雨量中,開始有了期待,馴良地,和著陰涼的雨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