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任平:风风火火的文学研讨会
在大陆参加研讨会,大家都有追火车与追飞机的惊魂经验。“追火车与追飞机”本身很不学术,那是飙车手的事。国际航班与中国内陆的飞机,时间衔接很紧张,如果行李多,出关检查严厉,时间延宕,很可能便得飞身扑去赶搭内陆飞机。当年两位准博士李树枝与谢川成,都有追飞机大汗淋漓的经验。他们也因此练得好身手,50岁上下肚腩全无,六块腹肌倒是隐约可见。
上回他们两位是从广州飞往武汉。2014年9月下旬,我是先飞去杭州越秀大学,然后赶快铁,奔赴800多公里去武汉大学。拿着行李箱跑,很多时候我是被行李箱拖着走。由于整个团队近10人,查核车票费时,我们听说快铁提供的食物既贵又难吃,决定自个儿在外边买两菜一汤再加一个饭。我们完全高估了自己的体力,低估了时间的压力。车票查核完毕,离入闸时间还有10-15分钟,我们一伙拖着33寸皮箱、背包、手提包(女生)再加上塑胶袋里的两菜一汤一饭,喀啷喀光,五行颠簸,男女老少往月台的方向冲去。
朱文彬是大学副校长,他的身手敏捷得惊人;傅承得头发花白,他一手拖着我的33寸皮箱飞跑。两个人都要我小心,其实他们因为多拿行李,奔跑得甚是费力。朱文彬改变了我对大陆人的印象。传承得改变了我对大马留台中文系毕业生的判断。这方面的议论,不是这篇短文所能概括,以后再说吧。
安排发表专题演讲
武汉大学9月20-21日两天的“中国文学的传播与接受”研讨会,我在研讨会前夕午夜入住酒店。在柜台接应的硕博生递给我会议程序表,我一看当时吓了一跳。一共121篇论文,比1998年留台联总的“马华文学的新解读”的37篇多出太多。
我在没有被事先告知的情况下,安排发表专题演讲,而且还是专题演讲的第一篇。专题演讲可发表25-30分钟(相对于只有10分钟宣读的工作论文),面对的是一个挤满听众/学生的不分场次的大讲堂,心理状况与演说方式/策略全需调整。我讲的是2014年我在网络上教诗、传播诗的知识与理论,以及我在网络上主办的关键词(十个)预设诗竞写的反应与结果。取得80分以上的新人,我诚邀他们参加天狼星诗社。今日诗社有半数左右的新社员就是用这种方式被发掘出来的。文学的接受与传播在科技时代,善用网络,文学细胞才有望繁殖。
专题演讲顺利,听众反应不错,放下心头大石。谢川成提醒我,当天在第七会议室下午二时半到四时,有8份论文等著宣读,我是南京师大葛海庭教授的论文讲评人。主办当局没通知我,也没事先电传葛先生的论文〈鲁迅作品在日本译介及其接受〉给我做功课。
研讨会可以很好玩
根据会议规定,葛海庭讲10分钟,我讲评8分钟。我读过夏济安的鲁迅作品的黑暗面,夏志清与刘再复对鲁迅与张爱玲的比较,还有李欧梵……是的李欧梵曾经不无懊恼的说:“那么多的鲁迅专家,为什么看不出来自第三世界的文本,都可以视为是国族寓言?”然后我就指出鲁迅笔下的阿Q,不仅去了日本,也到过韩国、越南,足迹遍布包括东南亚诸国,影响深远。
我说阿Q是小D、赵太爷、假洋鬼子、小尼姑以及书中庸众看客的综合体,在座多的是鲁迅专家。大家真的很期待我就“国族寓言”(national allegory)与阿Q的综合性多阐述些。8分钟到了。坐在我对面的潘碧华说我讲评得好,我想碧华要嘛安慰我,要嘛调侃我,她没理由听不出来我是避重就轻的。既使阿Q是众丑的载体,它与鲁迅作品在日本的译介与影响有什么关系呢?连葛教授也不断颔首沉吟。文学研讨会虽然风风火火,好玩的地方确实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