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扇門‧王修捷：刀

最近適逢榴槤季節，四處可見上好榴槤。但我今天想說的故事，無關榴槤，而是關于刀藝。

開榴槤當然能徒手開，但專業榴槤農，手中有一把專業的好刀是必然的！據一位榴槤果農形容，一把好的榴槤刀，若是特地從日本進口，得花上萬元。這話聽起來挺誇張，雖說有的榴槤皮厚難開，普通菜刀恐怕應付不了，但上萬元的刀，用以開榴槤是否過于誇張？這話實在讓人懷疑“殺雞焉用牛刀”。

那果農手上的刀，倒是引起我的興趣。據他所言，他手中之刀是家鄉老鐵匠所製，用了六年仍然順手。老鐵匠已在四年前逝世，無緣見此人。但他制刀之法，倒是值得一談。

據說老鐵匠鑄刀，專挑各類重型汽車的“彈簧鐵”（大概便是車底那根打橫的鋼條，作用在于承接各種震盪）。大凡重型羅釐或越野車的“彈簧鐵”，都在他考慮之中。這類原料本來便是由好鐵所製，零件報廢后，若用以鑄刀，打出來的刀特別好。

果農這番言論所言非虛，讓我想起本地某位武術家。他曾對我說過，自己如何購入一柄上好的日本武士刀。這類好刀通常價格上萬，他機緣巧合之下，以3000令吉買下。當時賣刀的人曾告訴他，此刀前身乃重型羅釐車底的鋼條所制。那位武術家心血來潮，拿著武士刀入山代替巴冷刀開荒，一番揮舞之下，發現那刀果然鋒利無比。但一柄取人頭顱的刀，落得入山砍樹，只怕刀魂落寞。

有的鐵匠鑄刀，會加入人骨成分。這並非武俠小說杜撰，而是鐵一般的事實。台灣某著名鑄劍師，據說便是以人骨鑄劍。電影《臥虎藏龍》裡的青冥劍，就是出自他的手筆。但這裡的“以人骨鑄劍”之法，僅是參入少許人骨成分，並非將大量人骨投入（這也太可怕了吧？）至于為何需如此製造，具體原因不明——據說這樣能恆保鋒利。

聽說打造榴槤刀的鐵匠死后，繼承人已打不出如此好的刀。看來不只是原料選擇上的問題，而是他的手藝失傳了。但那樣高超的鐵匠，僅在民間打鐵，感覺像《浪客劍心》裡鑄成逆刃刀的大宗師一樣，晚景蕭瑟。

當時大劍師死后，其后代子嗣退隱江湖，僅以打造菜刀維生，打出的菜刀極為鋒利。這把用了六年的榴槤刀，背后有著類似的故事嗎？冷兵器時代已過去，就連那位購入武士刀的武術家，也僅僅拿著刀入山砍樹而已。這年代沒有忍者，沒有武士，沒有刀劍對決，上好的刀劍，僅在武俠電影裡一番揮舞。世情如此，如有一身打鐵本領，不如鑄把讓果農感覺順手的榴槤刀，還算物盡其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