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吉:当后殖民遇上后现代 | 中国报 China Press

朝吉:当后殖民遇上后现代

科幻诗选出版,宗舜马上送给拉曼大学的李树枝博士,请他指正。我在网络上向李透露,可能动员社员写后现代诗,出版《天狼星后现代诗选》。李树枝期期以为不可:“我要你们停留在现代主义的文学场域里,不要进化到后现代!oh no,后现代的天狼星诗社,马华现代文学史(若有)要改写了,很麻烦的。”



由于是短讯,文字方面就不说了。何以天狼星不宜从现代迈入后现代?李树枝认为这么做马华文学史得改写。

当年初出道,年龄最大的我深刻了解马华文学的“元叙事”(meta narration )。50-60年代的马华文学元叙事是:启蒙、反黄、爱国、救教育,一切以民族主义为基底。历史的过程、意义与预期,在文学里表现为目的性、主题性、连贯性与统一性,寖寖然扮演社会主导的正统。文学作品踰此则被视为风花雪月;个人化抒写,相对于大众化是一种漠视群众的语言败行。

后现代主义反的正是现代主义,吊诡的是反现代主义并不会让我们这群modernists,重新拥抱以上述元叙事为主题的马华现实主义(realism)。80年代以降,马华文学的现实主义其实也在变,大陆的改革开放与世界新形势使他们非变不可。偶尔与现实派的文人在一起,再也不像40年前的剑拔弩张。



不具备后现代环境

我揣测李博士担心的是后殖民主义(post colonialism )与后现代主义难以共生。叶维廉教授大概在上世纪80年代末撰文指出,只有后工业社会、英美那样的发达国家,始能滋养后现代主义,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台湾不具备上述条件。

马来西亚是一个后殖民国家,于1957年摆脱英国人的统治,独立建国之后,对华人而言,是“去殖民化”与“被边缘化”的过程。第一世界的后现代主义离开我们很远,何以我们也像台湾那样,在不具备后现代的政经环境下,在文学艺术上,一脚跨进了后现代的场域?

一切都拜全球化、科技进步所赐。网络的资讯畅通,使知识泄放出来的资讯如水银泻地,无远弗届。否则,后现代主义一遇上“生活”、“活下去”这些坑洞,便“后”(post)不下去了。用中国领导人常说的话:这是发展与后续发展的问题。没饭吃,吃不饱。反主体,反崇高,去神圣,谈“除魅”(dis-enchantment ),会不会奢侈不实际呢?

改写文学史是好事

后现代意识能否有助于后殖民解决许多纠缠不清的政治症结,本文无法探索,但在文学及其他艺术表现方面,后现代确乎能提供不少观念,甚至创意的突破。如果诗社的发展,使马华现代文学史必须改写,应该是件好事。詈议诗社成员的作品“同质性”太高,好,你们知道诗社出版过多少部个人结集吗?你们究竟读了多少部?

《文心雕龙·才略》论九代作家,张华、左思被彔,独缺陶潜;《宋书》议论魏晋文学甚详,未及渊明。《诗品》列渊明为中品,如果没有苏东坡及其弟子黄庭坚之大力推崇,陶渊明今天恐怕仍是个“次要诗人”(minor poet)吧。重建文学史的重要性不言可喻。

今天是拉曼大学中文系主办〈天狼星诗社与现代主义〉研讨会的第一天,谨祝一切顺利。

(2015/06/30)


*本网站有权删除或封锁任何具有性别歧视、人身攻击、庸俗、诋毁或种族主义性质的留言和用户;必须审核的留言,或将不会即时出现。
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