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創【鄉音考古‧黑白造音】 萬能老倌洋為中用 | 中國報 China Press

文創【鄉音考古‧黑白造音】 萬能老倌洋為中用

特約:張吉安



粵劇的后場伴奏,過往都以二弦、喉管、蕭、高胡、揚琴、椰胡等傳統器樂,音色較為簡單。拉弦部分都是兩根弦(揚琴例外),既是一般慣稱的合尺線,音域偏窄,通常演員唱腔運用低音時,只能拉奏高八度。

1940年代,被譽為“萬能老倌”的薛覺先倡議大膽改革伴奏樂隊在樂器方面的使用,因此,戲台上出現了小提琴、薩克斯風、夏威夷吉他等,為粵劇伴奏開拓了變革的途徑,貫穿了“洋為中用”的思想,首開先河,自組了“覺先聲劇團”,採用固有的樂隊班底,當中有后場領班的尹自重拉小提琴、何浪萍吹薩克斯風、何大傻彈撥夏威夷吉他等,調和粵劇音樂伴奏和過場的技巧,薛覺先以藝術監督的身份為傳統戲台劇情,整合出一套“強、弱、輕、重、抑、揚、頓、挫”的一致效果。在唱腔方面,薛覺先在傳統基礎上特別將音樂家尹自重拉奏“頭架”時的“隨、齊、引、托”,連音樂的過門和加花,都一一移植到唱腔上運用,造就了傳世至今的“薛腔”。

薛覺先台上表演以細膩著稱,素有“過水磨”的老將,戲味之味尤其從首本名作《胡不歸》散托流淌。他飾演的文萍生,在〈胡不歸之別妻〉一幕,當顰娘帶病下廚做菜時,文萍生觸景傷情,一段“暗相思”的鑼鼓響起,他雙眸裡的淚光在翻滾著,卻沒奪眶而出,此時,顰娘走出廚房之際,他即刻閉目吞下淚水,面露微笑接應愛妻,這種悲喜交切的現代戲劇演繹法,后來被篤定為“薛腔”與“薛派”的底蘊根基。緊接著,他躍上銀幕,出演民初劇《朱門紅淚》、時裝劇《伶王艷史》、古裝粵劇《帝苑春心化杜鵑》,將拿手的“薛腔”和“薛派”挪用到電影定格。



【胡不歸】黑膠唱片.1958年出版

薛覺先是開創演繹粵劇經典作品的第一人,1934年第一次粉墨登場,再到1944年被搬上電影大熒幕,由粵劇名編馮志芬改編,馮志剛執導,薛覺先在不同時期,曾與上海妹、黃曼麗、半日安攜手演繹,接著,先后被改編成電影七次之多,81年以來,被冠為“四最”新編粵劇的長壽劇碼,既最多劇團、最多演員、最多演出場次和最受觀眾歡迎。

《胡不歸》的出處,其一說法是出自日本小說家德福健次郎的小說《不如歸》,在1920年由當時的中國留日學生帶返上海改編成話劇。1930年初,薛覺先在報章上刊登“徵求粵劇新劇本”后,一位閱報后的女編劇家張蕙將《胡不歸》的故事便概郵寄給他,一讀之下便愛上這個故事,藉此委託馮志芬編了一部從戲台演到大熒幕的經典劇目。

故事講述文萍生與顰娘是一對苦戀情侶,由于三郎因追求顰娘不遂,聯同暗戀萍生的表妹可卿設計破壞兩人感情,結果弄巧反拙,促成他倆的婚事。三郎氣憤難平,鼓噪可卿去向萍母誣告顰娘罹患肺病,于是,與大夫串通,發了一封假病症,萍母信以為真,迫使文萍生暫時與妻子顰娘分居。可卿得逞后,向萍母大獻慇勤,騙說顰娘死期將至,懇求萍母成全她與文萍生結為夫婦。顰娘知情后,為避免文萍生心生難安,便施計病逝。文萍生知道顰娘的死訊,到墓前跪拜慰妻,豈料遇上春桃告知妻子還活著,再與顰娘相遇,恰好萍母也跟蹤到墳前,真相終大白,顰娘與文萍生重歸愛巢。

【胡不歸之慰妻】選段唱詞

薛覺先(文萍生).上海妹(顰娘)

萍生:情惆悵,意淒涼,枕冷鴛鴦憐錦帳,巫雲鎖斷弱翠,衾寒。燕不雙,心愁愴,偷渡銀河來探望,強違慈命倍驚惶,為問玉人,病狀。

(白) 妻呀!

顰娘:心又喜,心又慌,何幸今宵會我郎,會我郎。

萍生:心又喜,我既心又安,問嬌你會否復安康,復安 康。

顰娘:唉!我又怕郎縱情長,妾命不長。

萍生:唉!我苦衷滿懷,何幸得嬌妻,你見諒。

顰娘:斷不敢怨郎情簿,幸好亦知你母命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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